我收起密封容器,手指在零域主控台的界面上划过。屏幕还亮着,显示的是自修复系统最后一段运行日志。能量同步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七,树冠的光仍在缓慢衰减。我能感觉到小雨的存在,很微弱,像一根细线连在系统深处,但她说不出话,我也无法回应。
我靠在操作台边缘,呼吸比平时重了些。刚才构建超固态模块时消耗太大,太阳穴还在跳。我抬手按了两下额头,重新输入权限指令。界面刷新,进入常规监控模式。
就在这时,警报响了。
不是刺耳的那种,是低频震动,从主控台内部传来。红色标识在右上角弹出:【检测到跨维度信号】。编号θ-7,强度三级,持续稳定。
我盯着那行字,没有立刻点开。最近一次外部信号接入,还是黑日前的事。后来我们封锁了所有非认证通道,只保留被动监听。这种级别的求救信号,不该这么轻易穿透防火墙。
我调出解析面板。信号开始解码,进度条缓慢推进。十秒后,画面展开——一颗行星悬浮在视野中央,蓝绿色表层覆盖着大片灰云。城市带断裂,热源分布极不均匀,部分区域温度骤降,另一些则持续升温。人口密度曲线断崖式下跌,最后停在百分之十二。
系统标注浮现:文明等级Ⅲ-β,冲突指数98.6%,预计毁灭窗口:72小时。
“又是核战?”我低声说。
“不是‘又’,是还没结束。”苏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站在我旁边,眼睛盯着屏幕,“这个阶段还能发出求救信号,说明还有人在组织救援。医疗子系统捕捉到了三百二十七个生命体征集群,分布在地下掩体。”
我看了她一眼。她脸色有点白,像是刚处理完紧急情况就赶过来的。
“你建议什么?”我问。
“启动远程医疗支援单元。”她说得很快,“我们可以投放基础药品包,激活自动诊疗程序。不需要人过去,只要打开一条数据通道,把治疗方案传进去就行。”
“然后让他们的网络反向追踪回来?”老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便携终端,“林川,你看看这个。”他把终端放在我面前,调出一段波形图,“信号发射频率和灰点三年前在西区用过的诱捕协议一致。他们就是靠这种‘濒死文明’吸引外部援助,等对方系统接入,立刻注入病毒程序。”
我记得那次事件。当时我们损失了两个通讯节点,差点暴露位置。
“这次不一样。”苏晴说,“这次有真实生命体征。你能看着他们死吗?”
“我也不能看着我们死。”老周声音没提高,但语气压得很实,“小雨现在什么样你知道,树冠只剩七成亮度,零域能量没恢复,连自修复系统都跑不稳。你现在敢开通道?出了事谁兜得住?”
我没说话。
两人看向我。
我知道他们在等我说话。我不是指挥官,但从建起第一个庇护所开始,我就知道有些决定只能我来做。救一个人,可能害死一群;不救,也可能毁掉自己坚持的东西。
我闭眼,重新调出设计图界面。
零域能力还在,虽然弱。我可以试试做一层防护罩,不是全封闭的那种,而是单向过滤结构。只允许医疗数据流出,禁止任何反向接入。相当于给这颗星球套上一层透明屏障,既能观察,也能施救,但不会暴露自己。
我开始绘制结构图:外层是量子筛网,用来拦截未知代码;中间是能量缓冲带,防止信号冲击主系统;内层是数据镜像端口,所有传出信息都会经过三次加密校验。
画完最后一笔,我启动零域。
实体化过程比预想要慢。材料成型时有轻微抖动,像是风中的纸片。第一层筛网勉强完成,第二层缓冲带卡在百分之六十的位置,能量供应不上。我咬牙继续输出,额头渗出汗,手臂发麻。
“林川!”苏晴伸手扶我肩膀。
我摆手,坚持把最后一段结构补全。
嗡——
防护罩成型瞬间,监测系统突然报警。不是来自我们这边,而是目标星球的大气层。深度扫描结果显示,在平流层下方存在微弱的能量残留,特征与灰点机构使用的催化反应堆完全匹配。
我立刻调出信号源详情。
求救频率被重新解析,编码格式确认为灰点标准通信协议。这不是自然发出的呼救,是人为设定的程序。
系统继续反向追踪,时间戳跳出:信号首次发射于黑日事件前三年零四个月。
早了三年。
这意味着,这个文明的崩溃不是偶然。它是被提前布置好的,就像一个陷阱,等着某个拥有高阶技术的存在去救援,然后顺着连接渗透进来。
我松开零域连接,靠在操作台上喘气。
苏晴站在原地,没再说话。她看着屏幕上的生命体征分布图,那些红点还在闪烁,代表着活着的人。但她也知道,这些红点可能是诱饵。
老周走过来,看了一眼数据,直接在终端上操作。他把所有对外通讯端口设为只读模式,切断一切可执行响应。三层防火墙全部激活,包括物理隔离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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