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郡,郡治庐江城,已化为一片血与火的炼狱。
汉王赵奢的三万叛军,如同汹涌的潮水,昼夜不停地拍打着这座孤城的城墙。攻城战已持续了数日,城上城下,尸积如山,原本青灰色的城墙被鲜血和烟熏火燎染成了暗褐色,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尸体焦糊的恶臭。
汉王的中军大帐,设在城外一处高坡上,可以俯瞰整个战场。此刻,帐内的气氛却与外间的酷热厮杀截然相反,冰冷得如同寒冬。
“废物!一群废物!” 汉王赵奢暴怒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帐顶,他肥胖的脸上横肉扭曲,独眼赤红,猛地将手中的战报摔在跪在地上的前锋将领脸上,“三天!本王给了你们三天时间!现在第几天了?!庐江城呢?!城门呢?!还在那李老匹夫手里!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三万精锐,拿不下一个兵不满万、仓促成守的庐江?!”
那将领额头冷汗直流,伏地不敢抬头:“王爷息怒!非是将士不用命,实是……实是那庐江太守李纲,顽固之极!竟煽动全城百姓上城助守,我军每次登城,皆遭遇拼死抵抗,伤亡……伤亡惨重啊!”
“抵抗?百姓?” 汉王气极反笑,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一群拿着锄头的泥腿子,就把本王的精锐挡在城外?本王看是你们心生怯意,不肯用命!传令下去!” 他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残忍,“今日起,攻城士卒,有敢后退一步者,身后督战队立斩不赦!率先登城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若今日再不能破城,前锋营自统制以下,皆以军法从事!”
“是!是!末将遵命!” 那将领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脸色惨白。
阴先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帐中,低声道:“王爷息怒,强攻伤亡太大,是否……”
“闭嘴!” 汉王猛地打断他,独眼中闪烁着焦躁与狠戾,“本王等不了!赵宸小儿已破吴邪,不日即将北返!必须在他在此之前,拿下庐江!有了庐江的粮草军械,凭城固守,以逸待劳,方能稳操胜券!若是等他回来,与庐江守军里应外合,我军腹背受敌,大势去矣!必须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本王砸开庐江!”
他走到帐外,望着远处喊杀震天的城墙,脸上肌肉抽搐:“李纲……等本王破城,定将你碎尸万段!”
第二天,拂晓。
天色未明,凄厉的号角声便划破了黎明的寂静。汉王叛军的新一轮攻势,以远超以往的疯狂和猛烈,骤然爆发!
数万叛军,如同倾巢而出的嗜血蚁群,在督战队的钢刀驱赶下,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向着庐江城发起了亡命冲击!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倾泻向城头!巨大的攻城锤在无数士兵的推动下,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早已残破不堪的城门!数十架云梯如同巨蟒般搭上城垛,悍不畏死的叛军精锐口衔利刃,顶着盾牌,疯狂向上攀爬!
“放箭!扔滚木!倒金汁!” 城头上,庐江太守李纲嘶哑的吼声已经变调,他官袍破损,须发凌乱,脸上沾满血污,却依然挺立在最危险的城楼位置,亲自指挥。他知道,今天叛军的攻势不同以往,这是决死之战!
守城的郡兵和青壮百姓,在李大人的感召和叛军的疯狂下,也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韧性。箭矢嗖嗖射下,滚木礌石轰隆隆砸落,烧沸的金汁(粪便、尿液等混合物)散发着恶臭泼下,城下顿时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嚎。不断有叛军从云梯上被砸落、射穿、烫熟,但后面的人依旧踩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向上涌!
“杀啊!守住城墙!” “跟狗日的叛贼拼了!” 守军将士和百姓们眼珠赤红,用长矛捅,用刀砍,用牙齿咬,与攀上城头的叛军展开惨烈的肉搏!每一寸城墙,都成了生死线,每一刻都有人倒下!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惨烈程度远超以往。叛军仗着兵力优势,轮番进攻,守军体力消耗极大,伤亡惨重,多处城墙出现险情。
“大人!西城段快顶不住了!叛军上来了!” 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踉跄跑来禀报。
“顶住!把预备队调上去!本官亲自去!” 李纲怒吼一声,拔剑就要往西城冲。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咻——!” 一支冷箭,不知从哪个角落射出,角度刁钻至极,穿过人群缝隙,直奔李纲面门!
“大人小心!” 身旁一名亲兵猛地将李纲推开!
“噗!” 箭矢深深地扎入了李纲的右肩胛骨下方!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大人!” “太守!” 周围将士顿时惊呼一片!
李纲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猛地一咬舌尖,强行稳住身形,左手死死抓住箭杆,鲜血瞬间染红了官袍。他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更加坚定的决绝:“慌什么!一点小伤,死不了!扶我起来!”
“大人!您快下去治伤!” 亲兵带着哭腔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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