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暖阳泼洒在农桑学堂的空地上,二十几个农户正围着一堆木料忙碌。周铁光着膀子,手里的刨子“沙沙”作响,木屑像雪花般落在他脚边,很快堆起一小堆。“郓哥,这教室的梁木得选结实的老榆木,我让码头的兄弟从东平府运了三根,明天就能到。”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声音洪亮。
乔郓蹲在地上,铺开一张粗麻纸,上面用炭笔画着学堂的扩建草图。图纸上,原有的一间教室旁,多了两间新屋的轮廓,标注着“药材室”“农具存放间”,角落还有个小小的“阅书角”。“梁木要两根就够,留一根做备用,”他用树枝指着图纸,“药材室得朝阳,通风好,药材不容易潮;农具间要靠近后门,方便农户们取用。”
苏婉端着一摞粗瓷碗走过来,碗里盛着晾凉的绿豆汤。“大家歇会儿,喝点汤解解暑。”她把碗递给农户,目光落在图纸上,“阅书角旁边要不要加个小窗?午后的阳光太晒,有窗能挡挡。”
乔郓顺着她的话看向图纸,笑着点头:“还是你细心,我怎么没想到。”他拿起炭笔,在阅书角的位置添了个方形小窗,“这样正好,午后的阳光斜着照进来,不晃眼还亮堂。”
苏婉看着他低头改图的侧影,耳尖微微发烫。这些日子一起打理学堂,她越来越觉得乔郓不仅沉稳,还肯听别人的意见,不像有些当官的,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对。她蹲下身,指着药材室的位置:“药材室的地面得垫高半尺,铺层细沙再铺砖,这样潮气就不会上来了。我爹以前的药铺就是这么弄的,药材放半年都不会霉。”
“好主意。”乔郓立刻在图纸上标注“垫高半尺,铺沙”,“等会儿让周铁找些细沙来,先把地基处理好。”
农户们喝着绿豆汤,七嘴八舌地提建议。“郓哥,新教室的桌子能不能做宽点?上次上课,两个娃共用一张桌,挤得慌。”“药材室能不能多打几个架子?我家有多余的木料,明天拿来。”“阅书角要是有凳子就好了,站着看书累得慌。”
乔郓一一记下,笑着道:“桌子做宽半尺,架子用大家捐的木料打,凳子我让粮行的伙计做,保证让大家上课舒服。”
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刘老汉拍着胸脯道:“扩建学堂是咱们自己的事,力气有的是!今晚我带几个老伙计来加班,把地基平整好。”
热闹的氛围里,赵掌柜骑着小毛驴匆匆赶来,脸上带着急色。“郓哥,不好了!东平府粮署的银子还没到,我去问了,说是‘补贴账目需重新核对’,要再等十天半个月。”他跳下车,手里的账本晃得厉害,“咱们订的木料、砖块都催着付款,再拖下去,工期就得延后。”
乔郓的眉头皱了起来。农桑补贴是知府亲自批的,按说不该拖延,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他激活信息探查扫过赵掌柜带来的粮署回执,一行小字浮现:
【回执备注:粮署主事李三以“数据存疑”为由,暂缓发放,背后受钱万贯指使,想借此拖延学堂扩建】
“又是钱万贯。”乔郓冷哼一声。上次莘县学堂的谣言被戳穿,巡察御史考察又没占到便宜,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补贴银子上。“赵掌柜,你先从粮行垫支一部分银子,稳住木料商和砖窑老板,我去东平府一趟,看看李三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垫支没问题,可粮行最近要给农户结粮款,银子也紧张啊。”赵掌柜面露难色。
“先结老弱农户的粮款,年轻农户的可以缓三天,我回来就解决。”乔郓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头对苏婉道,“学堂扩建的事就麻烦你多盯着,特别是药材室的地基,按你说的垫高半尺,别出岔子。”
苏婉点了点头,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她:“这里面是防蚊虫的药包,东平府的水路多,蚊子毒,你带在身上。还有这个,”她又递过一张纸条,“是我写的治腹泻的方子,路上吃东西注意,别喝生水。”
乔郓接过布包,淡淡的草药香萦绕鼻尖,心里暖暖的。“放心吧,我会小心。”他翻身上马,对周铁道,“你留下帮苏姑娘,我去去就回。”
快马加鞭赶到东平府时,已是午后。粮署的大门紧闭,衙役说李三“正在会客”。乔郓知道他是故意刁难,索性转身去了府衙,找巡察御史张敬。张敬正在书房整理农桑政绩的奏折,见乔郓进来,放下笔道:“乔劝农使怎么来了?阳谷的农桑新政有进展了?”
“托大人的福,进展顺利,只是遇到点小麻烦。”乔郓递上农桑学堂的扩建图纸和农户的签字画押,“学堂扩建需要补贴银子,可粮署李主事以‘账目核对’为由,拖延发放。农户们积极性很高,都等着扩建完工,要是拖延太久,怕是会寒了大家的心,到时候农桑推广也会受影响。”
他特意强调“农桑推广受影响”,正是戳中张敬的软肋——张敬正想靠阳谷的农桑新政邀功,要是出了岔子,他的奏折就没了底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