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后的阳谷晒谷场,褪去了收割时的喧嚣,却依旧透着忙碌的暖意。十余台木制扇车整齐排列,周铁摇着扇车把手,轮轴“咯吱”转动,金黄的麦种从顶端漏斗滑落,饱满的颗粒顺着木槽落入竹筐,干瘪的秕粒则被扇叶吹出的风带向另一侧,落在地上堆成细碎的白堆。“郓哥,这风选得三遍才干净,”他抹了把额角的薄汗,声音带着用力后的沙哑,“头遍除大秕粒,二遍筛小杂质,三遍选饱满度,这样的种子发芽率才稳。”
乔郓蹲在扇车旁,手里捧着半瓢刚选好的麦种,借着秋日的阳光仔细端详。每粒种子都圆润饱满,浅琥珀色的种皮泛着油光,胚芽处的小白点清晰可见。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银秤,称出十粒种子放在掌心:“重量够,密度也足,今年的种子能留种率达到七成,比去年多一成五。”他激活信息探查扫过麦种:
【物品:冬小麦良种(自留种)】
【品质:上佳(发芽率92%,抗寒等级良好,经苏婉草药拌种可提升至优秀)】
【储备需求:阳谷留种五千斤,莘县、东阿县各三千斤,济州推广会需带样品两百斤】
【潜在问题:东阿县反馈自留种处理不当,部分种子出现霉变(需派专人指导拌种)】
“东阿县的种子问题得尽快解决,”乔郓直起身,对周铁道,“你带两个懂种子处理的农户,明天一早就去东阿县,把苏婉配的‘护种粉’带上,教他们‘三拌三晾’的法子——先用药粉拌,再用温水浸,最后用草木灰拌,每步都不能省。”
苏婉提着个双层藤篮,从学堂方向缓步走来。外层篮里摆着三个陶罐,分别装着灰褐色的护种粉、淡绿色的催芽液和淡黄色的防蛀油;内层放着几十张用粗布缝的小布袋,袋口绣着“阳谷农桑”的字样。“护种粉按每百斤种子拌三两,”她递过一个陶罐给乔郓,指尖碰到他沾着麦糠的手,轻轻笑了笑,“催芽液要温水稀释,浸种时间别超过一个时辰,不然会泡烂胚芽。防蛀油是桐油和薄荷油混合的,刷在种子缸内壁,能防蛀虫还能防潮。”
乔郓拧开罐盖,苦参和艾草的清香扑面而来。他看着苏婉蹲下身,熟练地将护种粉倒入竹筐的麦种中,用木耙轻轻翻动,动作均匀得像在调配药剂。“济州府的推广会资料准备好了吗?”他问道,目光落在她鬓边别着的麦蓝菜——那是她今早采来的,说能提神。
“准备好了,”苏婉直起身,拍掉手上的粉末,“赵掌柜把三县的增产数据做成了账册,陈先生修改了推广发言稿,我把病虫害防治图谱和草药配方整理成了小册子,每个参会者都能领一本。”她从篮里拿出一本装订整齐的小册子,封面是乔郓手绘的曲辕犁和改良耧车,线条简洁却传神,“你看这封面,农户们说这样的图比字好懂。”
乔郓接过小册子,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页,心里暖暖的。前几日他熬夜画农具图,苏婉悄悄拿去装订,还在每页边缘留了空白,方便参会者记笔记。“考虑得太周全了,”他笑道,“比我自己准备的还细。”
正说着,东阿县的李乡绅派来的伙计急匆匆跑进来,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是发霉的种子。“乔劝农使,苏姑娘,”伙计气喘吁吁,“咱们县的种子霉了大半,农户们都慌了,说是不是种子本身有问题,有的甚至想换老品种!”
苏婉接过布包,捏起一粒发霉的种子,眉头微蹙:“这不是种子的问题,是拌种后没晾干,堆在潮湿的屋里捂的。”她打开陶罐,取出一点护种粉撒在发霉的种子上,“这粉有杀菌作用,没完全霉烂的还能救——让农户把种子摊在竹匾里,晒两天,每小时翻一次,再拌一遍护种粉,发芽率能挽回六成。”
乔郓对周铁道:“你现在就出发,带上护种粉和竹匾,告诉李乡绅,要是农户们有顾虑,互助会可以先借种子给他们,等明年秋收再还,不用利息。”
周铁应了一声,立刻召集人手装车。乔郓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村口,转头对苏婉道:“明天我去济州府,阳谷和东阿县的事就麻烦你多盯着,特别是种子处理和粮囤防潮,别出岔子。”
“放心吧,”苏婉点头,从篮里拿出一个布囊递给乔郓,“这里面是我配的晕车药和防风寒的草药包,济州府比阳谷冷,路上别着凉。还有这个——”她递过一张画着路线的纸条,“拐子刘说济州府的‘和顺客栈’安全,离推广会的会场近,掌柜是他的老熟人,有情况能及时传消息。”
乔郓接过布囊和纸条,指尖触到她写的娟秀字迹,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你也别太累,”他叮嘱道,“学堂的义诊可以暂时交给王大婶,她学了半年,常见的小病都能处理。”
第二天一早,乔郓带着周林和两个伙计,赶着一辆载着推广资料和种子样品的马车,往济州府出发。秋日的官道两旁,树木的叶子染上了金黄和赭红,马车轱辘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中午时分,他们在路边的“迎客栈”歇脚,刚坐下,就听到邻桌两个穿绸缎长衫的汉子在低声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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