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兰·维克托的通讯请求,如同投入激流中的一块巨石,在已然波澜诡谲的局势中,激起了全新的、难以预测的涟漪。
铸炉核心内部,那短暂的寂静被打破。维生舱中,“母亲”那双蕴含着理性与疯狂的异色瞳微微转动,似乎在进行着极其快速的计算和评估。周围那些如同毒蛇般警惕的法则锁链,虽然依旧环绕,但其上的杀意似乎因为“仲裁者”意志的沉默(或许正全力应对“审判之星”的降临程序?)而略微减弱。
莱娜和安娜相互搀扶着,警惕地望向通讯传来的方向,又看向维生舱中的“母亲”。她们的身体和精神都已濒临极限,此刻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将她们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荆棘护卫?第零号协议?”莱娜低声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词汇,目光锐利地看向安娜,“安娜,你的传承记忆里有相关信息吗?”
安娜闭目凝神,快速检索着那些被强行灌输的、庞杂而破碎的信息流,几秒后,她猛地睁开眼睛,碧蓝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愕:“有……但很少!‘荆棘护卫’……似乎是一个极其古老的编制,传说直属于‘源初’本身,职责是守护而非毁灭,但在‘仲裁者’主导秩序后就被边缘化甚至……强制解散了?他们的标志……就是暗金荆棘纹路!而‘第零号协议’……信息更加模糊,只提到那是……‘最终避险’和‘火种保存’的最高指令,启动权限极高,据说与‘源初’的某个原始备份有关……”
莱娜的心猛地一跳。守护?火种保存?格里芬的指令?这与她们之前看到的、格里芬留下的警告信息似乎能对应上!难道这个卡兰,真的不是敌人?
就在这时,维生舱中的“母亲”缓缓开口了,她的意念依旧带着痛苦导致的轻微颤抖,却恢复了一种深沉的、历经沧桑的威严:
「卡兰·维克托……吾记得……这个名字……」
「你的祖父……凯拉斯·维克托……曾是吾最忠诚的荆棘护卫长……直至……‘大切割’之时……」
她的暗金色右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悲恸。
「他为了掩护……第一批‘火种’撤离……自愿断后……最终被……‘审判之星’……吞噬……」
「你继承了他的纹章……也继承了他的……职责与……痛苦吗?」
通讯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卡兰的声音,那冰冷的声线中出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波动,仿佛是常年覆盖的冰层裂开了一道缝隙:
“……是的,‘心’之母。凯拉斯·维克托是我的祖父。他的日记和这身盔甲,是家族仅存的遗产。以及……这份至死未曾变过的守护誓言。”
他顿了顿,声音再次变得急促而凝重:“但现在不是追忆之时!‘审判之星’的跃迁信号已经清晰无比!它将在标准时间单位17.3循环后抵达此坐标!届时,任何不符合‘绝对纯净’标准的存在都将被彻底净化!包括您,包括星禾血脉,也包括我这‘堕落’的荆棘护卫!”
“格里芬监护者早在数个周期前就预见到了这种可能性!他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与我建立了单向联系,留下了最终指令:一旦‘心之回响’被意外激活且‘审判之星’被触发,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启动《第零号协议》,尝试护送‘火种’撤离!”
“我的战舰‘棘枪’号经过特殊改装,引擎内核混合了部分……‘混沌炉渣’技术,或许能短暂干扰‘审判之星’的绝对秩序锁定,为我们争取到极其有限的逃亡时间窗口!”
“但前提是,我们必须立刻行动!并且……需要您的授权,‘心’之母!需要您动用‘源初’权限,暂时压制甚至关闭‘铸炉核心’的对外防御体系,否则我的战舰无法靠近接应!‘仲裁者’虽然被‘审判之星’的降临程序牵制,但本地的自动防御系统依旧足以撕碎我们!”
卡兰的话语如同连珠炮般传来,信息量巨大,却逻辑清晰,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莱娜和安娜飞快地交换着眼神。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完美解释了卡兰之前矛盾的行为(追击是职责,救援是遵循格里芬的更高指令)。格里芬的签名频率也无法作假。
但是……信任一个几分钟前还是敌人的“肃清者”军官?将生死寄托于一艘听起来就不靠谱的“混沌炉渣”引擎战舰?还要“母亲”关闭防御?
风险太大了!
万一这是“仲裁者”或者“审判之星”的另一个陷阱呢?
“母亲”显然也存在着同样的顾虑。她那银色的左眼冰冷地闪烁着,进行着庞杂的风险评估,而暗金色的右眼则流露出本能的情感上的一丝倾向(或许是对旧部后代的天然信任,或许是对卡兰提及祖父时那丝波动的感应)。
「权限授予……可以……」“母亲”的意念响起,带着深深的疲惫,「吾已苏醒……虽力量分裂……但暂时绕过……本地‘仲裁者’分体的……防御指令……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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