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仿佛整个头颅都要炸开。
墨峰猛地从冰冷的地板上弹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宿醉带来的眩晕感与某种更深层的撕裂感交织在一起,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记得最后一道天雷落下时,大衍玉佩发出的刺目光芒,记得空间被强行撕开时发出的恐怖声响,更记得自己作为大衍魔主,在陨仙崖上被三十六位大乘修士围攻的最后一战。
可现在……
他环顾四周。狭小的房间,堆满杂物的书桌,屏幕上还闪烁着游戏界面的二手电脑,地上滚着几个空啤酒罐。阳光从脏兮兮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划出几道昏黄的光柱。
陌生的环境,奇怪的布局。
这里不是他的魔宫,甚至不在苍玄界,一度让墨峰怀疑是不是以及中了幻术,直到……
记忆如同两股汹涌的洪水猛烈撞击。一边是修行千载、睥睨天下的魔主记忆,挥手间山河变色;另一边是投简历、挤地铁、为下月房租发愁的社畜人生,昨天刚被相恋三年的女友分手,理由是那句轻飘飘却刺骨的“看不到未来”。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带着明显的恐惧和困惑,“我昨天不是喝醉了吗?”
墨峰瞳孔骤缩。这具身体的原主,竟然还保留着完整的意识!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身体里?”原主的意识越发清晰,语气中带着惊慌。
他本能地想要运转搜魂秘术,却发现连一丝神识都调动不起来。“本座乃大衍魔主,既然借你肉身重生,便是你的造化。”
“什么魔主?你从我的身体里出去!”原主的抗拒异常强烈,像野草般顽强地扎根在这具躯壳里。
两股意识的碰撞引发了更剧烈的头痛。墨峰只觉得自己的头颅仿佛要被撕裂,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在脑海中激烈交锋:
他脚踏虚空,黑袍在凛冽罡风中猎猎作响,面对万千修士组成的伏魔大阵,嘴角只有一丝冰冷的讥诮;
画面陡然翻转,他挤在早高峰水泄不通的地铁车厢里,廉价的衬衫被汗水浸透,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那份加了肠的煎饼果子。
“庸碌!可笑!这便是你的人生?”魔主的意识带着居高临下的不屑。
“你懂什么!”原主的意识激动地反驳,“我每天加班到深夜,省吃俭用存钱买房,就是为了能和唐糖有个家!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卑微,当真可笑至极。”
“你不许侮辱她!”原主的愤怒如野火般燃烧,“至少我活得真实,不像你,被人围攻至死!”
这句话刺痛了魔主最深的伤疤,他勃然大怒:“放肆!”
这场发生在识海深处的拉锯战不知持续了多久,剧烈的头痛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一种精疲力尽后的诡异平静。
他勉强撑起身子,踉跄走到洗手间,双手扶着冰冷的瓷砖边缘,看向镜子。
镜子里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属于原主墨峰的脸。年轻,却透着长期营养不良的憔悴,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可偏偏是那双眼睛,眼底深处沉淀着一抹历经千载沧桑、看惯生死的孤冷,偶尔,会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丝属于大衍魔主的猩红厉芒。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被强行糅合在一起,让这张原本平凡无奇的脸,显得格外矛盾而扭曲。
“岂会如此……”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语调却带着一种古朴的拗口,与他此刻的外表格格不入。
他是曾叱咤风云的大衍魔主,也是刚刚失业、身无分文的墨峰。
他闭上眼,尝试感应天地灵气。片刻后,心沉了下去。这个世界,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如同沙漠中寻觅水滴。若按部就班以此地灵气修炼,恐怕耗费千年光阴,也难恢复到昔日筑基期的水准。
“绝灵之地,怕是传说中的末法时代了。”魔主的记忆与见识让他迅速做出判断。这具身体资质驽钝,修行环境又如此恶劣,简直是绝境中的绝境。
一股暴戾的冲动蓦然涌上心头——这是魔主本性中对困境的极端不耐与毁灭倾向。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在他指尖凝聚,他几乎要遵循本能,将眼前这肮脏、窄小、象征着他此刻屈辱的囚笼碾成粉末!
但下一刻,原主记忆中对法律、警察、手铐、监狱乃至枪毙的认知,像一道道无形的冰冷枷锁骤然套落,硬生生遏制了这股即将爆发的毁灭冲动。
他眉头紧皱,不得不适应着这种来自内部、前所未有约束。杀人夺舍,快意恩仇,在此界似乎是触之即死的天大禁忌。而他如今,太弱小了,弱到连最微末的麻烦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饥饿感适时地袭来,胃部传来一阵阵空洞的抽搐。
他走到狭小逼仄的厨房,打开那台老旧的冰箱。里面冷冷清清,只有半包不知何时开封、颜色黯淡的榨菜,以及半瓶已经过了保质期的酸奶。原主生活的窘迫,如此真切地通过这空荡的冰箱传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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