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王府,南汉国都的心脏。往日里庄严肃穆的朝堂,此刻却被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与焦灼所笼罩。空气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铅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形的压力。金阶之上,年轻的南汉国主刘晟,身着明黄龙袍,却丝毫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与忧虑。他端坐龙椅,目光扫过阶下文武群臣,最终落在御案正中那份以暗金龙纹锦缎装裱、散发着浩瀚威压的谕令上——中央帝朝大比令谕!
五年一度,汇聚天玄大陆万国天骄的至高盛典!每一次大比,不仅关乎个人荣辱,更直接关系着参与国未来五年在帝朝体系中的地位、资源配额乃至……国运兴衰!
南汉国,只是大陆南域一个偏远的三等王国。何为三等?国之最高战力,止步于明脉境!拥有暗脉境强者坐镇,方为二等王国。而拥有一尊神脉境大能,才可跻身一等王国行列!至于那超脱凡俗、踏入神脉之上“陆地神仙”境的帝朝大帝……那是整个天玄大陆唯一的至尊,中央帝朝定鼎寰宇的擎天巨柱!
对南汉这样的小国而言,帝朝大比是危机,更是渺茫的希望。若能有一人在大比中表现尚可,甚至只是闯入某个环节的次轮,都足以让南汉在未来五年获得帝朝些许青睐,多分得一丝修炼资源或贸易便利。反之,若全军覆没,甚至表现过于不堪,则可能被降格,资源配额锐减,国势将更加艰难。
今年的南汉,格外不同。因为出了一个林自强!一个在三年内将荒芜边地打造成富庶之地的奇才,一个年仅二十余岁便臻至明脉境小成、甚至传闻已触摸到大成门槛的天骄!他,承载着整个南汉国,上下君臣,乃至无数黎民百姓沉甸甸的期望!
“陛下,”老丞相须发皆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破了殿中的死寂,“帝朝谕令已明,大比之期迫在眉睫。林都督乃我国此次唯一有希望在大比中有所作为之人,实乃国之重器!老臣恳请陛下,倾举国之力,为林都督此行扫清障碍,备足资粮!此乃国运所系,万民所望啊!”他深深拜伏下去。
“丞相所言极是!”一名身披玄甲、气息剽悍的武将大步出列,声如洪钟,正是与林自强有旧的禁军副统领,“林都督天纵之资,更兼治世之能!其江东道之繁荣,已为我南汉立下赫赫功勋!此次大比,当不惜一切代价助他成行!末将请命,开放国库秘藏,调拨灵丹宝药、神兵利器,供林都督选用!”
“臣附议!”
“臣附议!”
……
保皇派与亲近江东道的官员纷纷出列,声浪一时压过了殿内的沉闷。
然而,一股阴冷的气息如同毒蛇般在殿角盘踞。内侍总管吴珣,一身紫袍,面白无须,静静地侍立在龙椅侧后方阴影里,低垂着眼睑,仿佛泥塑木雕。唯有他那双隐藏在松弛眼皮下的狭长眸子,偶尔掠过一丝针尖般冰冷的寒芒,扫过那些慷慨陈词的官员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与怨毒。
倾举国之力?助林自强?呵……做梦!
“陛下!”一个尖细阴柔的声音响起,如同毒蛇吐信,打破了保皇派营造的声势。说话的是吴珣的心腹,户部侍郎王朗。他皮笑肉不笑地出列,阴阳怪气地道:“丞相与诸位将军拳拳爱国之心,下官感佩。只是……”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倾举国之力?谈何容易啊!近年来,我南汉天灾频仍,边境不宁,国库早已空虚。江东道虽号称富庶,可其赋税……哼,远未达到与其繁荣相匹配之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秘藏?早已名存实亡!为筹备此次大比,内库已拨付了历年积攒的‘玉髓丹’三枚、‘玄龟护心佩’一件,此二物已是价值连城!再要更多?恕下官直言,实在……掏不出来了!”
“你!”那玄甲武将怒目圆睁,指着王朗,“王侍郎!谁不知你户部账目向来是一笔糊涂账!玉髓丹?玄龟佩?这等东西,放在帝朝大比上,连给那些一二等王国的天骄塞牙缝都不够!林都督乃我国希望,你就拿这些打发叫花子的东西?!”
“将军慎言!”王朗脸色一沉,声音拔高,“下官句句属实,皆有账可查!若将军不信,大可请旨彻查户部!只是……”他阴恻恻一笑,“彻查需要时间,而大比之期,可不等人呐!耽误了林都督的行程,这责任,下官可担待不起!”
“够了!”龙椅上的刘晟猛地一拍扶手,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无力。他何尝不知吴珣一党在暗中作梗,克扣资源?但他这皇帝,登基未久,根基浅薄,朝堂大半势力已被吴珣渗透掌控,国库命脉更是捏在阉党手中!他看向吴珣,声音发涩:“吴总管,国库……当真如此艰难?”
吴珣这才微微抬起眼皮,脸上挤出一个恭敬却毫无温度的笑容,躬身道:“回禀陛下,王侍郎所言,句句属实。老奴执掌内侍监,亦知大比关乎国运,岂敢不尽心?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乃实情。老奴已殚精竭虑,方凑出此二物。”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毒,“不过,老奴倒有一言。帝朝大比,虽凶险万分,却也并非全看外物。真正的天骄,当有无畏之心,披荆斩棘之志!林都督少年英杰,心志坚毅,或许……正需要此等磨砺,方能百炼成钢,脱颖而出?若一味依赖外物庇护,反倒落了下乘。陛下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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