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正午的阳光像熔化的铜水,泼在三辆退役快发房车上。它们歪歪斜斜地停在补给站旁的空地上,像三只搁浅的老骆驼,车身上的桃木贴片剥落了大半,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铜骨 —— 那些铜片在风沙里浸了十年,边缘生出的铜绿厚得像给老骨头裹了层苔藓,风一吹,就有细碎的铜锈渣往下掉,落在滚烫的沙地上,发出 “沙沙” 的轻响。最前头那辆房车,驾驶座的车窗还留着道斜斜的裂缝,被前主人用透明树脂糊着,阳光照过去时,裂缝里的灰尘在光柱里翻滚,像一群被困住多年的小虫,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沙漠正午的阳光像熔化的铜水,泼在三辆退役快发房车上。热浪裹挟着沙粒在空地上打着旋儿,空气里浮动着细密的灼痛,仿佛连呼吸都能燎着喉咙。这是撒哈拉腹地一处被时光遗忘的补给站,方圆三百公里内唯一的人类痕迹,此刻却被三辆破败的房车切割成诡异的静物画。
它们歪歪斜斜地停在补给站旁的空地上,像三只搁浅的老骆驼。最左侧的房车车身几乎完全陷入沙地,后轮被经年累月的流沙吞噬,只剩轮毂边缘倔强地探出沙面。桃木贴片剥落的声响混着风声,如同垂暮老者的叹息,每片翘起的木皮都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十年前,这些快发房车曾是沙漠商队的宠儿,流线型车身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内置的恒温系统能将 45℃的热浪隔绝在外,车载厨房甚至能烤出带着迷迭香香气的面包。
而如今,露出的青灰色铜骨上,铜绿以惊人的密度蔓延。那些边缘翘起的铜锈,形状恰似深海里的珊瑚礁,只是这抹绿色透着病态的暗沉。风掠过车身时,细碎的铜锈渣像被惊醒的尘蚁,簌簌掉落。有几片正巧落在补给站生锈的铁皮屋顶上,发出清脆的 “叮” 声,惊飞了栖息在通风口的三只沙蜥蜴。蜥蜴尾巴在滚烫的金属表面拖出细长的影子,转瞬消失在阴影里。
中间那辆房车的状况更令人唏嘘。车门半开着,露出半截腐烂的皮质座椅,填充物早已被沙鼠掏空,只剩下扭曲的钢架。车门内侧贴着褪色的路线图,从突尼斯到廷巴克图的红色标记早已晕染成暗红,像干涸的血迹。透过破碎的天窗,能看见车顶凹陷处积着厚厚的沙层,几株骆驼刺不知何时在沙堆里扎了根,细小的黄花在烈阳下倔强地绽放,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却在瞬间蒸发。
最前头那辆房车的驾驶座车窗留着道斜斜的裂缝,透明树脂修补的痕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裂缝里积着经年累月的灰尘,每当风起,这些被困多年的尘埃便在光柱里翻滚起舞,仿佛要挣脱这方狭小的牢笼。方向盘上还留着前任主人的掌纹,只是被氧化的皮革早已硬化,那些纹路里嵌着细碎的沙粒,像是时光镌刻的墓志铭。仪表盘上的电子屏早已黑屏,只有油量指针停在 “E” 的位置,仿佛凝固了某个绝望的瞬间。
房车群后方,补给站斑驳的外墙正缓慢剥落。墙面残留的广告海报上,半张微笑的面孔被风沙啃噬得只剩眼睛,那抹蓝盈盈的目光穿透三十年的时光,与此刻沙漠的死寂形成诡异的对视。铁皮卷帘门被锈死在半开的位置,露出里面杂乱堆放的货架,褪色的塑料瓶东倒西歪,瓶身上 “绿洲牌饮用水” 的字样早已模糊不清。角落里,几箱罐头在岁月侵蚀下鼓胀变形,金属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纹,似乎随时会爆裂开来。
突然,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刺破寂静。远处扬起的沙尘中,一辆银灰色越野车轰鸣着驶来。车顶行李架上绑着太阳能板,后窗贴着 “沙漠改造计划” 的蓝色贴纸。车门打开,戴着宽檐帽的工程师林夏跳下车,防风镜后的眼睛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刺痛。她弯腰拾起一片剥落的桃木贴片,指腹摩挲着木片边缘参差不齐的断面,突然注意到背面用刻刀留下的字迹 ——“2015.7.12,阿卜杜勒到此一游”。
“这是历史的眼泪。” 她对着对讲机喃喃道,身后陆续下车的团队成员已经开始架起测绘仪。无人机嗡鸣着升上天空,镜头扫过房车群时,裂缝里的灰尘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感知到即将到来的命运转折。夕阳西下,余晖给房车群镀上一层血色光晕,那些铜绿在阴影里忽明忽暗,像是无数双即将苏醒的眼睛。
此刻,在千里之外的都市办公室里,改造项目总策划人的手指划过电脑屏幕上的 3D 建模图。画面里,锈迹斑斑的房车群正褪去沧桑的外衣,重新焕发出科技感十足的光泽。而在这片被遗忘的沙漠中,第一颗改造工程的螺丝钉,正缓缓旋入某辆房车锈蚀的骨架,发出沉闷而坚定的金属咬合声。
林悦踩着块半埋在沙里的青石板爬上车顶,凉鞋的帆布带子突然 “啪” 地断了 —— 带子是出发前红芍用灵能浆补过的,还是没扛住沙漠的高温暴晒。断裂声惊飞了附近沙丘上觅食的沙蜥蜴,灰褐色的小身影迅速消失在波纹状的沙浪里。她低头看了眼耷拉着的鞋带,帆布边缘被晒得焦脆,泛着如同枯木般的裂纹。干脆把凉鞋踢到车下,看着它骨碌碌滚进沙堆,鞋帮上红芍用金线绣的并蒂莲图案,在阳光下闪了最后一下,便被滚烫的黄沙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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