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被敲得砰砰响,一声声哀求得敲在苏芷心尖上。
那老汉的眼泪混着脸上的沟壑往下淌,板车上老婆婆的咳喘声像破风箱,一声声扯得人心慌。
邻村来的……消息传得可真快啊。
苏芷的手指死死抠着门框,木头刺扎进指甲缝里,生疼。
她嗓子眼发干,发不出一点声音。
救?拿什么救?
那玉佩已经不如之前光亮了,再用一次会怎样?
她自己也快撑不住了。
不救?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那老汉见她迟迟不应,腿一软,眼看就要跪下去。
“别!”
苏芷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拉开门,声音哑得厉害。
“我…我试试……但不保证成……”
她几乎是机械地重复着昨天的步骤——
端水,遮挡,拼命集中那快要耗尽的意念。
这一次,感觉更加艰难。
怀里的玉佩像是被强行挤压着,才渗出那么一丝微弱的清凉混入水中。
喂完水,她眼前一黑,直接软倒在门边,冷汗瞬间湿透了单薄的衣衫。
还好,那老婆婆的咳喘也慢慢平复了些。
老汉千恩万谢,留下几个干瘪的杂粮饼子,推着板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苏芷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攒起点力气爬回屋里。
她掏出玉佩,心里猛地一沉——那玉色,肉眼可见地又黯淡了几分,里头那点水光几乎快看不见了,摸上去也不再温润,反而有点发涩。
完了。
真的用一次少一次。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这宝贝要是废了,她怎么办?
那些把她当“神医”的人怎么办?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她像是惊弓之鸟,听到脚步声就心里发毛,能躲就躲,实在躲不开的,就硬着头皮说自己病了,没精神,看不了。
有些人理解,嘀咕着走了;有些人则将信将疑,甚至带着点不满,觉得她拿了架子。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那本《太素医经》发狠。
油灯熏得眼睛又干又涩,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字和图看得她头昏脑涨,可她还是咬着牙死记。
她得给自己找条活路,一条不靠那玉佩的活路。
她开始翻捡之前采回来的草药,对照着医经上模糊的图案,尝试着辨认,回想爹娘生前零星提过的药性。
日子变得格外难熬。
那点“神医”名声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困得她喘不过气。
她比以前更累,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随时要断掉。
这天下午,天阴沉着,像是又要下雨。
她正对着几株干巴巴的草药发呆,琢磨着哪个能清热,哪个能止咳,外头又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停在了她门口。
她心里一紧,又来了?
敲门声响起,不重,带着点迟疑。
苏芷磨蹭着过去,拉开条门缝。
门外站着的,是村里最沉默寡言的猎户陈大哥。
他手里没牵牲口,也没扶病人,就他一个人,脸色有些发白,一只手紧紧捂着另一条胳膊,指缝里有暗红色的血迹渗出来,看着挺吓人。
“苏…苏姑娘,”
陈猎户开口,声音有点虚。
“山上……不小心被树枝划了下,口子有点深……你家……有没有能止血的草药,匀我一点?我拿皮子跟你换。”
他像是很不好意思,眼神躲闪着。
村里人都知道,猎户受伤是常事,通常自己捣点草药糊上就完事了,很少特意来找人讨要。
苏芷看着他那不断渗血的胳膊,心里咯噔一下。
这口子肯定不浅。
她下意识就想扭头去看藏玉佩的地方。
不行!不能再用了!
她硬生生止住念头,心脏怦怦跳。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镇定点:
“陈大哥,你…你先进来,我看看。”
她让陈猎户坐在凳子上,小心地挪开他捂着伤口的手。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在他小臂上,皮肉外翻,血糊糊的。
苏芷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没吐出来。
她想起医经上好像有止血草的图,还有……还有捣烂外敷的说法。
她赶紧跑去墙角,从那堆草药里翻出几株之前觉得像、又用那微乎其微的泉水滋养过、长得格外好的草叶子。
也顾不上到底对不对了,洗净手,把草药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嚼——苦得她舌头发麻——
然后吐出来,小心翼翼敷在陈猎户的伤口上。
她的手抖得厉害,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土法子能行吗?要是止不住血……
陈猎户疼得额头冒汗,却咬着牙没吭声。
草药敷上去,血好像……好像没有立刻止住,但涌出来的速度似乎慢了一点?
苏芷赶紧又找了些干净的布条,给他紧紧包扎上。
“谢…谢谢苏姑娘。”
陈猎户脸色苍白地道谢,从随身带的布袋里拿出一小块风干的兔肉皮。
“这个……抵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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