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北风送爽。边关捷报频传,镇北军彻底肃清了康王在北境的残余势力,整顿防务,北戎各部亦遣使求和,边境迎来了久违的安宁。镇国公萧策凯旋还朝的消息,也随着官道上的驿马,传遍了京城。
这一次的凯旋,与上次的仓促和神秘截然不同。皇帝连下三道恩旨,褒奖萧策安边之功,命沿途州县妥善迎送,并定于九月初九重阳佳节,亲率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于迎恩亭摆驾相迎。规格之高,恩宠之隆,一时无两。
明府内,也因这消息而透出几分轻松喜悦。苏婉开始张罗着准备重阳节的糕点,连一向沉稳的明砚之,眉宇间的凝重也似乎淡去了几分。毕竟,萧策的归来,意味着朝中一股重要的稳定力量回归,许多潜在的危机或许能得以缓解。
唯有明薇,在欣喜期待之余,心底却隐隐萦绕着一丝不安。这不安并非来自萧策本身,而是来自这几日她断断续续“听”到的一些零碎信息。
“啾啾!西边官道上的老槐树说,前几天晚上有群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摸过去,在它身上刻了奇怪的记号!”一只从西山方向飞来的黄雀叽叽喳喳地“说”。
“汪!俺主人家是开驿站的,听说最近有几批生面孔的商队住店,看着不像好人,身上有股子血腥味!”隔壁巷子的看门狗阿黑在心里嘀咕。
“咕咕!麻烦!南边林子里的鹞子兄弟说,看到有人在山谷里藏了好多圆木和巨石!”一只路过的斑鸠抱怨着路途不顺。
这些来自不同动物、看似毫不相干的“闲谈”,在明薇心中拼凑出一幅模糊却令人不安的图景:有人可能在萧将军归来的路上,设下了埋伏!
她心急如焚,想立刻告诉父亲,却又苦于无法解释消息来源。上次万寿节后,父亲虽未明说,但明显对她过于“敏锐”的直觉产生了疑虑和担忧,再三叮嘱她不可再妄言。她不能再冒险了。
焦急之下,她想到了朔风。可是朔风自上次送信后,已有数日未现踪影,不知飞往何处觅食或执行萧策的其他命令了。
眼看归期将近,明薇坐立难安。九月初七夜里,她终于忍不住,趁着夜深人静,溜到院中那棵最高的梧桐树下,集中全部精神,在心里一遍遍呼唤朔风的名字,并将那份不安和关于埋伏的零碎信息,努力化作强烈的意念传递出去。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朔风能否感应到,但她必须试一试!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回到房中昏昏睡去。
翌日,九月初八,天色阴沉,秋风萧瑟。明薇一整天都心神不宁,频频望向北方天空。直到傍晚,夕阳即将沉入地平线时,天际终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白点!
朔风!它回来了!
巨鹰如一道白色闪电,俯冲而下,精准地落在明薇窗前。它看起来有些疲惫,羽毛沾染了风尘,但眼神依旧锐利。
“小不点,你的‘话’我收到了!”朔风的意念直接而急促,“我沿着官道往北飞了数百里,确实发现了不对劲!落鹰峡!有人在落鹰峡两侧的山崖上做了手脚!准备了滚木礌石!还有弓弩手的气息!很隐蔽,但逃不过我的眼睛!”
落鹰峡!那是萧将军回京的必经之路,一处地势险要的峡谷!
明薇的小脸瞬间煞白:“真的?那怎么办?萧将军有危险!”
“我已经把消息传给最近的信鸽站了,最快明早能送到他手上。”朔风道,“但我不确定他能否及时收到并改变路线。对方算计得很准,选在最后一段路下手,让他放松警惕。”
明晚?明天就是九月初九!萧将军明天就要到了!
“不行!太晚了!”明薇急得团团转,“还有别的办法吗?朔风,你能再去给萧将军报信吗?”
朔风摇摇头(心里):“来不及了。我飞回来报信已经耗尽了力气,需要休息。而且,就算我现在去,也未必能快过他的行军速度。”
“那……那怎么办?”明薇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爹……对!告诉爹爹!”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转身就想往书房跑。
“站住!”朔风的意念喝止了她,“你如何向你父亲解释?说一只鹰告诉你的?他会信吗?就算信了,他无凭无据,如何调动兵马?擅自调兵是死罪!只会打草惊蛇,还可能把你和你父亲都搭进去!”
明薇的脚步僵在原地,朔风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最后的希望。是啊,她怎么说?谁会信一个七岁孩子的话?还是如此离奇的话!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她仿佛已经看到,萧将军的队伍在落鹰峡遭遇伏击,滚木礌石从天而降,箭如雨下……
“不……不能这样……”明薇蹲下身,抱着膝盖,小小的肩膀不住颤抖。
朔风看着她可怜的模样,沉默了片刻,意念缓和了些:“小不点,别急。那个男人……没你想象的那么弱。我亲眼见过他在万军丛中杀进杀出。落鹰峡的地形,他比谁都熟。或许……他早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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