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刺杀事件,如同在紧绷的弓弦上又加了一分力,让明府内本就凝滞的空气几乎要炸裂开来。虽然萧策的暗卫及时出手,将来犯之敌尽数诛杀,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却深深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明砚之闻讯赶来,看到女儿房中残留的打斗痕迹和点点血迹,脸色铁青,后怕之余,是滔天的怒火!对方竟真敢派人潜入府中行刺!目标直指薇儿!这是要让他明家绝后!
他立刻加强了内院的戒备,将苏婉和明薇移至最隐蔽的暖阁,由最忠心的护卫和仆妇日夜轮守,连饮食都由专人试毒。府中上下,如临大敌。
明薇受了惊吓,当夜便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不断呓语着“蛇”、“坏人”。苏婉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眼泪都快流干了。明砚之看着病榻上女儿苍白的小脸,心如刀绞,对定国公府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这场高烧来势汹汹,连换了几个大夫都收效甚微。明薇的身体滚烫,意识模糊,仿佛置身于一片光怪陆离的梦境。她时而梦见毒蛇缠绕,时而梦见黑衣人持刀追杀,时而又梦见萧将军浑身是血,在黑暗中呼唤她的名字……
就在她病得最重的时候,一个深夜,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带着雪山清冷气息的意念,轻轻触碰了她的意识。
是朔风!它竟然冒险飞进了被严密看守的府邸!
“小不点!撑住!”朔风的意念带着焦急,“萧小子让我告诉你,他找到突破口了!定国公府的庶子苏文,在外面养的外室有了身孕,正妻得知后大闹,被他失手推下楼梯,如今重伤昏迷!萧小子的人已经拿到了苏文贿赂太医、企图隐瞒此事的证据!这是扳倒定国公府的关键!”
苏文?外室?重伤正妻?明薇在昏沉中捕捉到这些信息,精神微微一振。
“还有!”朔风继续道,“宫里也有消息传来,那个在太后寿宴上递酒的宫女,并非自尽,而是被人用细针刺入脑后灭口!萧小子怀疑,宫中有定国公府的眼线,甚至可能是哪位娘娘身边的心腹!他让你再仔细想想,当时在殿内,除了酒,还有没有闻到、听到什么特别的气息或声音?任何细节都可能有用!”
特别的气息……声音……明薇努力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寻。高烧让她的思绪如同浆糊,但那种玄妙的感知能力,似乎在这种状态下被放大了。她仿佛又回到了慈宁宫那日,浓郁的檀香,甜腻的酒气,贵妇们的脂粉香,还有……一种极其淡的、若有若无的……像是某种药材被炙烤后的焦苦味?那味道很特别,似乎是从……太子妃座位附近飘来的?
还有声音……除了喧嚣,似乎有一种极细微的、像是金玉轻轻磕碰的清脆声,规律地响了几下?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她将这些破碎的感觉,努力凝聚成意念,传递给朔风。
“药材焦苦味?太子妃附近?金玉磕碰声?”朔风重复了一遍,意念中带着一丝兴奋,“好!这些很重要!我立刻告诉萧小子!小不点,你好好养病,一定要撑住!风暴就快过去了!”
朔风不敢久留,传递完消息便悄然离去。
不知是朔风带来的消息起了作用,还是明薇自身的意志力,又或者是苏婉寻来的一位老神医开的药终于起了效,第二天,明薇的高烧竟然奇迹般地退了下去。虽然依旧虚弱,但总算脱离了危险。
明砚之和苏婉喜极而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然而,府外的局势,却愈发恶劣。弹劾明砚之“结交边将、图谋不轨”的奏章越来越多,言辞也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开始翻旧账,提及明薇“御前失仪”、“妖言惑众”,暗示其“非是常人”,要求将其交由钦天监“查验”。
这些恶毒的言论传到明砚之耳中,让他怒发冲冠,却又无可奈何。他现在是待罪之身,自身难保,如何能护得女儿周全?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腊月二十八,小年刚过,年关将近。京城却感受不到丝毫年节的喜庆,反而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压抑之中。天空阴沉,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残雪,更添几分肃杀。
这天傍晚,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在几名便装骑士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明府侧门附近一条僻静的巷弄里。
马车帘子掀开,下来一位披着黑色斗篷、身形挺拔的男子。他面容隐在兜帽的阴影下,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正是萧策!
他竟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亲自来到被严密监视的明府附近!
一名心腹低声道:“将军,太冒险了!府外眼线众多,万一……”
“无妨。”萧策声音低沉,“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他们想不到我敢来。事情到了关键处,我必须亲自见明兄一面。”
他打了个手势,几名护卫立刻散开,隐入巷弄的阴影中警戒。萧策则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明府高大的后墙。他观察片刻,选中一处墙面,足尖轻轻一点,竟如壁虎般攀援而上,轻松越过高墙,落入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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