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
一声尖利的长喝划破了将军府清晨的宁静,惊起了屋檐上停歇的几只雀鸟。
沈清辞正端着刚沏好的云雾茶,踏过庭院青石路,准备送往父亲书房。今日是沈毅将军四十五岁寿辰,她特意起了个大早,亲手为父亲煮茶。
少女一身水蓝色绫罗裙,腰间系着银丝纹蝶腰带,墨发如瀑,仅以一支白玉簪松松挽起。
不过十六年纪,却已显绝色之姿,尤其那双杏眼,澄澈如秋日清泉,顾盼间自有将门嫡女的从容气度。
“父亲,您尝尝这茶...”她刚踏上回廊,话音未落,就听见前院传来杂乱脚步声与兵甲碰撞的铿锵声。
数十名身披铁甲的禁军鱼贯而入,瞬间占据了庭院各个出口。为首的内侍面无表情地展开手中明黄卷轴,嗓音尖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沈毅,私通敌国,克扣军饷,致使边关三城失守,将士死伤无数。
罪证确凿,即刻褫夺其爵位,押入天牢候审!沈府满门,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没入宫中为婢。钦此——”
“不可能!”沈清辞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
沈毅大步从书房走出,一身常服却掩不住多年沙场征战的凛然气势。他目光如电,直射那宣旨的内侍:
“我沈毅一生忠心为国,从未做过对不起大靖之事!边关战败另有隐情,我要面见圣上!”
“沈将军,不必了。”内侍冷笑一声,“皇上已经看过您与北狄往来的密信,还有户部提供的军饷账目。铁证如山,您还是乖乖接旨吧。”
“什么密信?什么账目?”沈毅浓眉紧锁,“我从未与北狄通过信!军饷也从未经我手!”
“父亲不可能通敌!”沈清辞冲到父亲身前,声音虽轻却坚定,“这一定是诬陷!”
内侍不屑地瞥她一眼,挥手示意禁军上前拿人:“有没有通敌,到天牢里再说吧!拿下!”
“谁敢!”沈毅一声怒喝,震得逼近的禁军脚步一顿。然而不过片刻,他深吸一口气,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下来,转头深深看了女儿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沈清辞看不懂的情绪——不甘,痛惜,还有一丝她从未在父亲眼中见过的绝望。
“清辞,记住,”沈毅声音低沉,“无论发生什么,活下去。”
话音刚落,禁军已一拥而上,将沈毅双臂反剪。曾经威震边疆的镇国将军,竟在自己府中被如此羞辱。
“放开我父亲!”沈清辞冲上前去,却被粗暴地推开,重重摔在廊柱上。
“清辞!”沈毅挣扎着回头,眼中尽是痛楚。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紫金蟒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入庭院。他约莫二十五六年纪,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阴鸷,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三殿下!”内侍与禁军纷纷行礼。
萧景琰,当今圣上第三子,朝中最炙手可热的皇子。
沈清辞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三殿下,您与我父亲素有交情,求您向皇上说明,父亲绝不会通敌!”
萧景琰缓步走到她面前,俯身伸手欲扶她起身,声音温和却透着刺骨寒意:
“沈小姐,本王也愿相信沈将军清白,可惜...证据确凿啊。”
沈清辞避开了他的手,自己撑着柱子站起身。就在这一瞬,她敏锐地捕捉到萧景琰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个月前,萧景琰曾派人来府中提亲,欲纳她为侧妃,被父亲婉拒。当时父亲曾叹道:“三皇子野心太大,沈家不宜卷入夺嫡之争。”
难道就因拒婚,就要置沈家于死地?
“是你...”沈清辞声音微颤,“是你在陷害父亲?”
萧景琰挑眉,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沈小姐聪慧,可惜明白得太晚了。不过...若你肯回头求本王,或许还能留你一命,做本王身边的一个侍婢。”
沈清辞猛地后退一步,眼中怒火燃烧:“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向你这种人低头!”
萧景琰脸色一沉,冷笑一声:“那你就好好尝尝,从云端跌入泥沼的滋味吧。”说完,他转身命令:
“将罪臣沈毅押入天牢!其余人全部带走!”
“父亲!”沈清辞眼睁睁看着父亲被押走,那双一向坚毅的眼睛最后望向她时,满是愧疚与不舍。
“清辞,活下去...”这是沈毅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将军府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府中男丁被铁链锁走,女眷哭声震天。
沈清辞和府中侍女们被粗鲁地推搡着押上马车,她回头望去,只见“镇国将军府”的金字匾额被重重砸落在地,碎成两半。
曾经门庭若市的将军府,转眼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罪臣之家。
马车驶向皇宫的方向,沈清辞紧紧攥着袖中藏着的一枚玉佩——那是去年生辰时父亲所赠,上面刻着一个“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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