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友泉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惨不忍睹的西装,又抬手,用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抹了一下下巴上溅到的咖啡渍。动作优雅得不像是在处理一场灾难,而像是在擦拭一件艺术品上的微尘。
然后,他抬起了头。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风暴肆虐前的死寂海面,沉沉地锁定了僵立在前方、面无人色的苏晚。
他没有暴怒,没有呵斥,甚至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那眼底翻涌的墨色,浓稠得化不开,冰冷得让人血液冻结。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魏友泉缓缓地站起了身。他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迫人的阴影,一步一步,沉稳而缓慢地,走向如同被钉在耻辱柱上、瑟瑟发抖的苏晚。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如同丧钟,一下,一下,敲在苏晚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停在了她面前。
距离近得苏晚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冷冽木质香和浓烈咖啡味的复杂气息,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将她碾碎的强大压迫感。她控制不住地颤抖,牙齿都在打颤,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雷霆之怒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咆哮和羞辱并没有到来。
一只带着薄茧、指骨分明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攥住了她纤细冰凉的手腕!力道之大,瞬间让她手腕上尚未完全消退的旧淤青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被迫睁开了眼睛。
魏友泉的脸近在咫尺。他微微俯身,那张英俊得如同雕塑、此刻却布满寒霜的脸庞贴近了她的耳廓。温热的呼吸带着强烈的男性气息和浓重的咖啡味,拂过她冰冷敏感的耳垂和颈侧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下一秒,他那低沉醇厚、如同大提琴般悦耳,此刻却淬满了冰渣、带着致命危险气息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灌入苏晚的耳中,如同恶魔的低语:
“这次,”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引起一阵无法控制的战栗,“你打算怎么赔我,苏晚?”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苏晚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赔?她拿什么赔?第一次是衬衫,这次是西装?还有他那被彻底践踏的、属于上位者的绝对尊严?她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羞耻和恐惧将她彻底淹没。
就在她以为这就是地狱的尽头时,魏友泉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猛地又加重了几分,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更紧地压下来,冰冷的薄唇几乎要贴上她颤抖的耳垂,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极致低沉、也极致危险的声线,缓缓吐出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话:
“女人,你是在玩火。”
“玩火”两个字,如同两枚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苏晚的耳膜,瞬间引爆了她脑海中所有的恐惧和羞耻!她猛地一颤,被他攥住的手腕传来清晰的痛楚,却远不及这句话带来的冲击力。
玩火?她何止是在玩火!她简直是把汽油桶倒在了炸药库上,还亲手点了根火柴!
魏友泉说完这句话,并没有立刻松开她。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幽寒的深潭,牢牢地锁着她瞬间失血、惊恐放大的瞳孔,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灵魂深处每一丝狼狈的颤抖。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情欲,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种掌控猎物生死的残酷兴味。
时间仿佛凝固了。会议室里上百号人,连呼吸都停滞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这诡异而极具压迫感的一幕——新总裁魏友泉,众目睽睽之下,攥着那个闯下泼天大祸的小策划的手腕,姿态强硬而暧昧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姿态,那氛围,那两人之间无声涌动的、令人窒息的张力……足以让所有人的想象力插上翅膀,飞向各种不可言说的方向。
几秒钟的极致寂静后,魏友泉终于松开了钳制苏晚的手腕。
骤然失去支撑的力量,加上巨大的精神冲击,苏晚腿一软,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投影仪支架上,发出一声闷响。她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眼神涣散,只剩下本能的惊惧,死死地盯着眼前如同恶魔降临的男人。
魏友泉却不再看她。他直起身,仿佛刚才那个极具侵略性和危险性的姿态从未发生过。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方深蓝色的丝质手帕,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擦拭一件艺术品。他先是仔细地擦拭着自己下巴和手指上溅到的咖啡渍,然后才低头,漫不经心地拂拭着昂贵西装前襟那片刺眼的湿痕。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事不关己般的冷漠,仿佛刚才被当众泼了一身滚烫咖啡的人不是他自己。
整个过程中,会议室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有他擦拭衣物的细微摩擦声,和苏晚压抑不住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喘息声。
终于,他将沾染了咖啡渍的手帕随意地丢在旁边的桌子上,仿佛丢掉了什么垃圾。他抬起眼,目光再次扫过全场。那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所有接触到这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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