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张津归降的问题,鲁肃赴扬州前就与孙澎商议过。孙澎表态:可以接受其投降,但必须调往扬州任职。这等于是掘了张津的根基——离开交州,他在扬州根本掀不起风浪。
暂居高凉的张豹这些日子跟随盛宪、虞翻处理政务,倒着实学了不少实务技巧。因其态度恭顺,两位长官对他提出的问题总是悉心解答。想当年张豹也是通过举孝廉入仕,在尚书台历练三年后外放,从县令一步步升至郡守之职。
看着虞翻和盛宪处理政务的方式,张豹不禁想起昔日尚书台学到的那一套,心中感叹时移世易,自己的旧学识显然已跟不上如今的节奏。
与大汉朝尚书台的老法子相比,虞翻和盛宪的手段不仅灵活巧妙,更透着一股利落劲儿,尤其适合交州这地广人稀、道路难行的地方。
“对了虞大人,”张豹忽然凑近,“听说你们把合浦粮仓也搬空了?”
虞翻眉梢一挑:“怎么?有说法?”
“嗨,哪能!”张豹搓手笑道,“就是前几 ** 们才搬空高凉粮仓,当时还是我亲自盯着装船,明明满满当当的,怎么转头又腾出空船去合浦了?”
“想套粮草下落?”虞翻似笑非笑。
张豹咧嘴:“要是不方便就当我没问!不过那张津肯定斗不过咱孙州牧,我这后半辈子还得跟着孙州牧混呢,自家人打听两句,不算见外吧?”
“你这胆子——”虞翻摇头失笑,却不再接话。
见对方不搭茬,张豹识趣地岔开话头:“你说士燮这会儿跟鲁大人在谈什么?”
“还能谈什么?”虞翻嗤了一声,“张津撑不住了,想求和呗。”
张豹顿时讥笑:“都这地步了,他还做梦能体面收场?”
“换你当州牧,能说放手就放手?”虞翻斜他一眼,“不到绝路,谁肯认输?”
张豹摸摸鼻子:“倒也是……”
虞翻暗自翻个白眼——你小子投降时干脆利落,哪来的绝路?
闲扯几句后,张豹告辞离去。虞翻望着他的背影,轻蔑一笑:
“敢打听粮草藏哪儿?嫌命长。”
至于鲁肃的粮草究竟在何处——那自然是不能说的秘密。
最初从番禺城夺得的粮草物资,鲁肃将其秘密囤积于先前途经的一座无名荒岛(今 ** 岛)。随后劫掠高凉官仓后,船队沿海岸线航行,绕过琼州海峡时,依照孙澎提供的水路图志,鲁肃竟率队冒险直穿海峡通道,最终将粮草隐匿于朱崖郡的朱崖岛(今海南岛)。
待船舱清空后,船队再度绕行琼州海峡,突袭合浦城又获丰硕战果。
当张津率大军逼近合浦时,鲁肃已携战利品从容撤离。满载钱粮的船队抵达高凉,将从合浦劫获的物资悉数充入高凉官仓。
这般流转之下,高凉太守张豹惊觉失而复得的粮草竟分毫不差。如此情状意味着什么?
张豹的政治敏锐性极强——这分明昭示着孙澎(实为鲁肃)对高凉的战略定位已然转变!先前劫掠官仓不过寻常攻略,如今返运粮草则表明鲁肃判定张津再无夺回高凉之力,扬州势力已图谋在此扎根。
而扬州人马欲在交州长久经营,其中深意何在?
张豹心中已为张津敲响丧钟。这位交州牧的气数,彻底尽了。
尔等罔顾朝廷纲纪,悍然兴兵侵掠!
面对士燮怒发冲冠的指斥,鲁肃从容执盏啜茶,嘴角噙着淡笑:威彦公骂乏了不妨歇息,若气坏身子反倒不值。
年逾六旬的士燮德高望重,鲁肃虽持礼相待,然立场分明。自孙澎举海军全军出击那刻起,此事便再无转圜余地。
老者叱骂良久,见鲁肃浑若未闻,终是颓然偃旗。此番前来之前,他早料定如此局面——孙澎的海军于曹袁或非致命威胁,但对交州张津而言,实乃天罚劫数!
这支水师在士燮眼中,登岸后不过是一队稍显精锐的步卒罢了。若想靠他们袭扰曹操属地,只要离海岸稍远些,便时刻要提防曹军铁骑的围剿。
徐州地势平坦,骑兵驰援迅捷,这支水师极易被敌军缠住。交州则大不相同,山岭起伏,丘陵密布,莫说张津没有成建制的骑军,纵使有也难以快速支援各处。
天下诸州牧中,就数张津最忌惮孙澎的水师,简直毫无胜算可言。
年迈的士燮原想倚老卖老,先声夺人讨些便宜,或可替张津周旋几分。眼见鲁肃这般滴水不漏,老谋深算的他心知事不可为,只得长叹一声,颤巍巍落座。
鲁肃笑吟吟命人奉茶:威彦公,且将张津之事搁下。不知士家作何打算?不待回答又径直道:恕我直言,张津此番必败。若想活命,要么归降,要么远遁。困守交州唯有死路一条。
士燮望着鲁肃,满腹苦涩无处诉说。张津这厮偏要招惹孙澎,自寻死路还连累士家!
此刻的孙澎并未将交州战事挂怀。若非首次水师出征,他也不会派出甘宁、蒋钦、黄忠这般豪华阵容。本是多派兵力以备鲁肃调遣,孰料未及发力,张津已溃不成军——连破番禺、高凉、合浦三城,竟未遇像样抵抗,恍若当年刘表新丧,荆州望风而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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