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抗旨不遵断绝曹操这条退路,待孙澎真率大军压境之时,必将追悔莫及。
张津凝视士燮,沉默良久。
两日后,士燮接到急报:张津已率部众向高凉方向疾驰而去!
倒是小觑你了!
士燮不禁慨叹。原以为面对许昌诏令,张津非接即拒,未料其竟另辟蹊径!
他拒不接受曹操征调,反而转投孙澎帐下!
可记得孙澎早有明言:纵使张津归降,亦不得在交州为官,须前往扬州安置。
扬州六郡的太守之位如今均已满员,且一个比一个资历深厚:有孙澎的舅父吴景,妻兄徐琨,叔父孙静,还有堂兄孙贲。
剩余两个郡守之位,连吴中四大豪族都未能尽数分得,最终只有朱治与顾雍各得一郡。
在此情形下,张津身为州牧若投奔孙澎,竟连个郡守职位都难以谋取,常人岂会作此选择?
士燮万万没料到,张津竟舍弃曹操授予的九卿之位,转头投向了孙澎阵营!
这究竟图什么?
震惊之余,士燮更对张津的决断深感钦佩。遥想当年十常侍之乱前,此人就能从何进身边全身而退,谋得交州刺史要职,岂是庸碌之辈?
如今张津已年过半百——毕竟十一年前就担任交州刺史,现下至少五十有五了。这般年纪尚有如此胆识,令士燮暗自懊悔这些年未与之深交。
对于士燮的盘算,张津心若明镜。士燮极力怂恿他从刺史升任州牧,所求为何,张津再清楚不过。
若真听信士燮劝说投效曹操,眼下虽得九卿虚衔过渡,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只是权宜之计。待至许昌,迟早要被褫夺实权。
这些日子,张津在家中反复权衡。他将自己代入孙澎的处境详加推敲,发现即便孙澎军力暂不及曹操、袁绍,但凭着独步天下的水师,已然立于不败之地——进可攻退可守。
若投曹操,必在许昌日渐式微,能否善终尚存疑虑。但选择孙澎则大有可为:扬州虽郡守满员,县令人选却缺口甚多。
单说朱桓治理的余姚县,其实力就不逊于高凉、合浦等边郡。机会俯拾皆是。倘若孙澎北伐夺取豫徐二州,为平衡各方势力,定会起用根基尚浅的外来能臣。以他张津的治世之才,何愁不能大展宏图?
交州军务告一段落,士干甫返故土,便逢张津北上高凉。这位州牧并未径入城门,反倒策马至海滨高岗。咸风扑面之际,他凝眸远眺——湾内樯橹连云的扬州水师战船正随波起伏。
三桅楼船投下的阴影,此刻虽只笼罩交州海域,张津却从那森然阵列中窥见了足以倾覆九鼎的威势。
算来孙澎承继江东基业,不过春秋一度。倘若再容其操练水军三载......
念及此处,这位曾亲尝炮弹滋味的败军之将不由脊背生寒。假以时日,数万精甲借海道直抵青徐,天下谁人可撄其锋?
正因亲历过惊涛骇浪间的炮火洗礼,张津比任何人都更确信:那片蔚蓝深处藏着改易乾坤的钥匙。而今顽抗,徒令蛟龙鳞爪尽露。不若......
州牧当真要......亲卫统领攥着缰绳欲言又止。
噤声。张津抖开竹篾编制的舆图,七骑轻装转道城西。
当鲁肃在府衙得报时,砚台中墨汁尚未凝滞。他掷笔长叹:能屈能伸若此,诚为当世豪杰。案旁张豹闻言,手中简牍啪嗒坠地——自己这个太守归降已属骇闻,岂料堂堂州牧竟也......
使君别来无恙?张津掀帘入内,正撞见呆若木鸡的旧僚。两道目光交汇处,似有默契的苦笑同时浮起。
暮春时节,这桩奇闻伴着黄河汛期传至白马。曹操展开绢书时,许昌来的加封诏令尚在途中。探马所呈却写道:交州牧张津已挂印而去,竟在孙澎帐下领了泉州太守之职。
张津激动不已!他原以为到了扬州后能当个县令就心满意足,没想到孙澎直接从自己管辖的会稽郡划出一片区域,组建了全新的泉州郡,使扬州六郡变为七郡。
泉州百姓欣喜若狂!张津明白孙澎将泉州周边九县整合为新郡的深意——遥望大海彼岸,正是传说中的夷洲。关于夷洲的面积和距离,民间众说纷纭。在这个航海技术尚不成熟的年代,敢于冒险前往夷洲的船只,多半是亡命之徒。
史料记载,直到黄龙二年(230年),孙权才派遣卫温、诸葛恪率领万余名将士出海寻找徐福东渡的仙岛。出发时浩浩荡荡的队伍,归来时只剩几千人,具体数目已无从考证。
孙澎深知夷洲的确切方位和距离,每每想到古人乘坐简陋船只远航的壮举,仍觉惊心动魄。泉州郡以泉州县为行政中心,作为余姚与番禺之间的重要海运枢纽,在整个扬州航运体系中占据关键地位。
四月初,张津通过鲁肃表达了投效孙澎的意愿,并趁着交州牧任期将尽之际,安排亲信控制交州部分地区,等待孙澎派人接管。这是张津下定决心后的全力配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