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参与如此规模战役的魏延,见蔡瑁屡攻不下,便谨慎建议:将军,既然久攻不克,何不退守当阳?
蔡瑁脸色阴郁地反问:文长有何妙计?
魏延心里暗想,哪里有什么妙计,不过是打不过就撤罢了。但见蔡瑁神色不善,他明白不能直言,于是斟酌道:敢问将军,此次攻打华容意欲何为?
蔡瑁也不能坦言,如今他名义上是黄祖部将,若只图保全襄阳而不顾其他,可以这么做但不能这么说。他正色道:自然是要将荆州境内的敌军驱逐出去!
这话让魏延一时语塞。若蔡瑁坦言只求保全襄阳,他本想说退守当阳可扼要道,诸葛亮的军队便无法北上,襄阳自然无忧。可蔡瑁既说要驱逐诸葛亮,这话题还如何继续?
魏延暗自腹诽:若我有本事赶走诸葛亮,此刻就该由我为主帅了。他只得对蔡瑁说:将军忠心可鉴,属下明日自当身先士卒,誓死不退!
蔡瑁明白魏延的言外之意。与其继续强攻,不如撤退等待诸葛亮北上,以逸待劳远比现在硬碰城墙明智。但问题在于:若撤退,是退守当阳防备诸葛亮北上襄阳,还是退往竟陵防备诸葛亮进犯江夏?
一旦开始撤军,就意味着必须做出抉择。若选择保全襄阳,必会惹怒黄祖;若选择保住江夏,蔡瑁自己又不甘心。诸葛亮这步棋当真高明,从出兵占据华容起,就瞄准了襄阳与江夏两大势力间难以调和的矛盾。
出征前意气风发的蔡瑁,此刻却在军帐中来回踱步。他攥着军报的双手青筋暴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报!襄阳急件!
报!江夏告急!
传令兵接二连三地冲进大帐,将蔡瑁逼到了悬崖边上。这位向来果决的将军,此刻却像个赌桌上的赌徒,盯着两张生死牌迟迟不敢翻牌。
襄阳?那可是蔡氏几代人苦心经营的老巢。
江夏?丢了它怎么向黄祖交代?
军师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帐外秋风卷着枯叶拍打帅旗,仿佛在嘲笑着这位进退维谷的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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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澎放下战报,忍不住拍案叫绝。诸葛亮这手玩得太绝,简直是把蔡瑁架在火上烤。
这可比先救谁要命多了。孙澎笑着对身旁的鲁肃说,救哪头都是死局。
江面上,江东水军的战船正乘风破浪。黄祖的求援信像雪片般飞向各地,却连个回声都听不见。
孙澎不讲武德!黄祖在城墙上跳脚大骂,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可惜能主持公道的曹操,此刻正焦头烂额地应付北方战事。孙澎这一记釜底抽薪,打得曹军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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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城里,陈登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又一次停在了阎象府前。老管家熟门熟路地引他进去,只见阎象正捧着本诗集看得入神。
元龙来得正好。阎象扬了扬手中的《孙澎诗选》,这首可谓道破天机。
陈登接过书卷,目光落在墨迹未干的诗句上:时来天地皆同力...
阎象捋须而笑:如何?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陈登轻抚书页,长叹一声:只可惜这天地同力的,不是曹公。
去年扬州商贾在此大肆购粮时,谁能料到今日曹操会陷入如此境地?孙澎几乎搬空了汝南、广陵两地世族的陈粮仓。虽说这些世家新收的粮食足以自给,但荀彧前来借粮时,他们却异口同声地推说无粮可借!
阎象忽道:你可知道我为何格外钦佩孙澎?
陈登拱手:愿闻高见。
妙就妙在他能让整个扬州士族与他同心同德!阎象捻须道,曹公坐拥四州之地,却始终无法像孙澎这般凝聚人心。
陈登神色黯然:确如先生所言...这般众志成城之势,竟让我窥见几分天地同力的气象。末了又是一声长叹。
阎象了然——当年广陵保卫战中,陈登两度击退孙策,与孙家结下梁子。若孙澎攻取广陵,断不会轻饶这位宿敌。
元龙这是当局者迷。阎象笑道,你与孙澎并无血海深仇。此人行事最重规矩,不是常把契约精神挂在嘴边么?
陈登摇头苦笑:伯启先生不在局中,只知当局者迷,哪知当局者苦。
老夫如今莳花弄草,好不快活!阎象朗声大笑,休要与我诉苦,任你说破天去,也休想让我重入仕途。
一席话堵得陈登如骨鲠在喉。
沉吟片刻,阎象忽正色道:你陈元龙向来只论利害。今日我便与你掰开揉碎说个明白。
请先生赐教。
你真正忧虑的,是扬州水师吧?阎象目光如炬,曹孟德的海防软肋尽在徐州海岸。你们陈氏根基在下邳,正值兵锋所指之处。当年你死守广陵,不就是防着孙策取道威胁下邳么?
如今孙澎有了水师,纵使你坐镇广陵,也挡不住他跨海奇袭。阎象一针见血,这广陵太守之职,于你已是鸡肋。
陈登闻言默然,唯闻更漏声声。
阎象继续说道:你的动作还是太露痕迹。孙澎的水军进犯交州后,你马上放宽了广陵对扬州的粮米买卖。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你这是在向孙澎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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