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凌霜正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她抬起眼,清冷的目光落在了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洛序身上。
“回来了?”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那双凤眼,不着痕迹地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像是在检查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回来了!”洛序咧嘴一笑,献宝似的几步冲到桌案前。
他也不说话,直接从怀里掏出几张薄薄的、黑白两色的古怪“纸片”,往那张寒铁桌案上,“啪”的一拍。
“堂主大人,请过目!”
凌霜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那几张黑乎乎的片子上。
那上面,印着一些模模糊糊、深浅不一的影子,勉强能看出是一只鸟的轮廓,但那轮廓,却像是透明的,能直接看到里面的“骨架子”。
“这什么东西?”凌霜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鬼画符?”
“什么鬼画符,这叫‘照骨图’!”洛序信口胡诌,脸不红心不跳,“我师父传下来的宝贝,用一种特殊的药水浸泡,再用秘法一照,别说是木头,就算是石头,里面的纹路都能给你照得一清二楚。”
他拿起一张片子,对着光,指指点点。
“您瞧,这就是那只破鸟的‘骨头架子’。外面看着是柳条,里头可藏着不少东西呢。”
凌霜将信将疑地凑了过去。
她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奇。
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张薄片的边缘,那触感,既不是纸,也不是皮,滑溜溜的,还带着点韧性。
“你师父……还教你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她看着那张“照骨图”,喃喃自语。
这东西,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拘魔司里不是没有能透视的法器,但那些法器催动起来,无一不消耗巨大,而且看到的影像也远没有这么……清晰和诡异。
“那当然,我师父会的多了去了。”洛序得意洋洋地吹嘘着,“堂主大人,您再仔细看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个小玩意儿?”
他用指甲,轻轻地在那张片子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点了点。
凌霜顺着他指的方向,凝神看去。
只见在那只鸟的腹部“骨架”深处,果然嵌着一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轮廓极为精细的影子。那影子,明显不是木头或者柳条的质感。
她眯起眼睛,将那张片子拿到眼前,几乎要贴在鼻子上。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她终于看清了。
那是一个由一个微型齿轮和一把小小的矩尺,交叉组成的图案。
凌霜的呼吸,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这是……”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墨家内门的‘机心印’。”
“看来堂主大人是识货的。”洛序嘿嘿一笑。
凌霜缓缓地将那张“照骨图”放回桌上,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在那枚清晰无比的“机心印”上,轻轻地、来回地摩挲着,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整个静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走,现在就去把墨家那帮王八蛋的老巢给抄了!”洛序看她确认了,立刻义愤填膺地说道,“人证物证俱在!哦不,物证确凿!我看他们还怎么抵赖!”
“胡闹!”凌霜猛地抬起头,清冷的凤眼一瞪,一股迫人的气势,瞬间压了过来。
“拿着这么一张谁也看不懂的‘照骨图’,就想去抄墨家的老底?”她的声音里带着被气笑的无奈,“洛序,你是不是在北境打仗,把脑子给打傻了?”
“墨家是朝廷的墨家,帝都的城防,军中的器械,有一半都出自他们之手。没有陛下的旨意,谁敢动他们?”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洛序一脸不忿,“那梦凝怎么办?钱家那姑娘怎么办?就白白被人害了?”
“谁说就算了?”凌霜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没长大的毛头小子。
她站起身,在静室里来回踱了两步,身上的黑色劲装,随着她的动作,勾勒出冷硬而又惊心动魄的曲线。
“直接抓人,是下下策。不仅什么都问不出来,反而会彻底打草惊蛇,让安王有了防备。”
她的脚步一顿,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有时候,让敌人知道‘你知道了’,比直接把他们抓起来,要有用得多。”
“来人。”她对着门外,扬声喊道。
一个白羽办案员立刻推门而入,躬身待命。
“你,现在就去城南的墨家工坊,给墨家的矩子,递我的帖子。”凌霜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果决。
“就说,我拘魔司前日剿匪,缴获了一件前朝的机关暗器,精巧无比,百思不得其解。想请矩子他老人家,明日午时,来我金羽堂,帮忙参详参详。”
“是,堂主!”办案员领命,转身便快步离去。
“这……就行了?”洛序看着办案员离去的背影,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行了。”凌霜重新坐回桌案后,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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