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挣扎着上浮，如同溺水者冲破冰冷的水面。率先恢复的是听觉，远处传来沉闷的、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岩石崩裂的轰鸣，以及某种高频能量过载的刺耳尖啸。然后是触觉，全身每一处肌肉和骨骼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尤其是左侧肩膀和肋骨，传来钻心的疼痛。嘴里充满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林骁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几秒才聚焦。他发现自己半躺在冰冷粗糙的金属地面上，身下是震动不休的颠簸。应急灯昏暗的红光在弥漫的烟尘中摇曳，勾勒出“潜龙”潜航器熟悉的舱内轮廓。
“咳……咳咳……”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牵动了胸口的伤，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锋刃！你醒了！”一个带着惊喜和疲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林骁转过头，看到楚月（“弦月”）正跪坐在他身边，脸上沾满烟尘和血渍，眼神却亮得吓人。她手里拿着一个医疗扫描仪，正在检查他的生命体征。
“我们……在哪？情况怎么样？”林骁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楚月按住。
“别动！你断了两根肋骨，有内出血迹象，左肩关节严重挫伤！”楚月语速极快，带着后怕，“我们在撤离的路上！圣所……圣所快要完全塌陷了！是UCTF的人把我们拖出来的！”
UCTF？林骁脑中闪过昏迷前最后的画面——那个自称“瓦尔基里”的指挥官，以及那场毁灭性的爆炸。
“其他人呢？‘墓碑’他们？”林骁急切地问。
“都在！二号潜航器跟在后面！都受了伤，但没人掉队！”楚月指了指舱内其他地方。林骁这才看到，赵二柱（“墓碑”）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靠在舱壁上昏睡，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幽灵”正在驾驶位，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潜航器，躲避着从头顶不断落下的碎石。“雷公”、“泰山”和“蒲公英”也在各自的位置上，虽然带伤，但眼神依旧锐利。
“到底发生了什么？‘深影’呢？仪式呢？”林骁追问道。
楚月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带着心有余悸：“爆炸太猛烈了……我们差点被活埋。是UCTF的那位指挥官，带着人顶着塌方把我们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深影’……消失了，现场只留下一些破碎的黑袍和……血迹，不确定是死是活。那个小型‘星门’装置彻底崩溃了，引发了大规模的能量逆流和结构破坏。UCTF的人说，仪式被强行中断了，但代价是整个‘寒冰王座’基地的核心区域都在崩塌。”
消失了？林骁心中一沉。像“深影”那种级别的存在，绝不会轻易死亡。更大的可能，是利用某种未知手段逃脱了。而仪式的后果，依旧难以预料。
“UCTF的人呢？他们是什么来头？”林骁更关心这支突然出现的国际部队。
“他们自称是联合国安理会直属的特遣队，专门处理‘超常现象’。”楚月压低声音，“装备极其精良，战术素养非常高，而且……他们对‘星门’和‘夜莺’的了解，似乎比我们更深。救我们出来后，他们分出了一部分人继续搜索和清理现场，指挥官‘瓦尔基里’带着一个小队和我们一起撤离。现在正在给我们领航，说是要前往一个安全的撤离点。”
正说着，潜航器的通讯频道里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带着北欧口音的英语男声，冷静而清晰：
“‘利爪’指挥官，我是UCTF快速反应部队指挥官，代号‘马库斯’。很高兴看到你苏醒。我们正沿着一条相对稳定的地下暗河撤离，预计二十分钟后抵达预定汇合点。请汇报你们的伤亡情况和装备状态。”
林骁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心中的疑虑，接过楚月递过来的通讯器，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回答：“马库斯指挥官，我是‘利爪’队长锋刃。感谢你们的救援。我队四人重伤，三人轻伤，潜航器有损伤但动力系统完好。装备损失约三成。”
“收到。重伤员情况是否稳定？是否需要紧急医疗支援？”马库斯问道。
“暂时稳定，但需要尽快后送。”林骁回答。
“明白。汇合点有我们的医疗单位待命。另外，”马库斯的语气稍微严肃了一些，“根据我们截获的零星通讯和能量监测，‘夜莺’的残余势力正在试图启动基地的自毁程序，并可能派出追击部队。同时，M军的‘斯特雷特’号驱逐舰及其护航编队，正在我们预定的撤离海域进行战斗巡逻，封锁了航道。我们可能面临海空双重拦截。”
M军还在！而且摆出了拦截的架势！林骁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刚刚脱离虎口，又可能闯入狼群！
“你们的撤离方案是什么？”林骁沉声问。
“我们有一艘特制的、具有先进隐形功能的快速运输潜艇‘海妖号’，在预定坐标潜伏。它会接应我们，然后潜入深海，避开M军的反潜网络，前往国际水域的中立点。”马库斯回答道，“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安全抵达汇合点，并且‘海妖号’不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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