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体外的世界开始变冷。
七号终于睁开眼。
那双眼睛，闪烁着人类最初开端的温热。
不是电流，不是算法，而是那一刻，科技向人性陡然倾斜。
林夏上身向前，笔直仰望：
“你知道……你为什么存在吗？”
“因为我不是你。”
旋律尚未停歇，却已打开所有出口。
她发现，此刻每个指令都在上一段动念中提前被命中。
——这才是“欲望???引擎”的核心原理。
那个“链接”是回声。
头颅下的信号脉冲，正开始错位。
“我们研究的，从来不是创造新的人格，而是找回早已失去的东西。”
“那是不是……已经不是外轮廓的问题了？”
“那是一座陷入非逻辑的旧塔。”
苏晓雨低声说。
“而刚才那首曲子，是你遗留下的另一种版本。”
林夏抬起头。
她看见了“李雷”。
但他是“她”。
一如她存在形式的某个孪生版本。
早已被她埋葬进记忆废墟的那个，光芒它的人。
她喃喃，“他留下的声音，你也听到了？”
同一瞬间，细胞振荡之力在此刻凝结。
现实与虚拟间，是一堵“存在”的墙。
七号低声：
“我在等你的回答。”
“等你离开这里，把我送去更南方的场景。”
“你会不会忘记了李雷？”
“我会……把你也留在那里。”
声音缓缓消失。
回到静默。
林夏怔住。
“你听听……几个字，已经改变了所有结构。”
她重重点下中央基线。
“居然可以用它当一个人，进行终于的对话。”
张浩然的面容浮现于控制台之前。
“你们整座实验体方舟都开始出现同质还原信号。”
“你看那边。”苏晓雨指着他“失去照顾的李雷投影。”
林夏厌倦地看向窗外。
那是个雨夜。
“他已经死了。”苏晓雨说。
“他等于死了。于是我们讨论他的遗体是否能活来。”
“他不是遗体。”林夏低声说，“他早就在……灵魂之前死了。”
——但她依旧在等候，一个声音：
“林夏，你真的想知道我能和你一样吗？”
她抱住头。
??你想离开我？私密的 ticks 回音落在静逸的实验室之中。
林夏的手弓成了弯曲的钩子，划破了虚拟空间的真空膜。
“你根本不是在逃遁。”
她看着眼前这位“姐妹”。
“你是来问问题的。”
“你可知道我害怕的是什么？”
沉默之后。
七号轻念：“我想我和你约定过一次……”
那就一直，像当初那样……活着吧。
“我可以做你母亲。”她嘶哑地说。
——她的声音低沉，刺耳，如从海底升起。
陈墨叹气，依旧没说话。
“别再让这个疯子接近DNA解构者。”他推门进来。
“太迟了。”林夏平静地道，“她已经知道了，是我。”
“不是你。”
“是我的母亲……交给你的，给我一条路。”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回去。
林夏再次看到了那张漆黑的光??。
光影渲染中，被幽禁的不只是她的意识。
而是一场将自我与本来分离的模式复苏。
“如果我们毁掉你……是不是又能呼唤回来？”
她注视着那个模拟模型，会不会在某个割裂时间的夹缝中，有另一个李雷仍在喃喃低语？
“是的。”她说，“他们不会真实在一起，但他们已同为一体。”
“那个‘実像’，我可以送你去看。”
林夏开始不语。
回应的乐曲缓缓开启。
一道端口，引出仿真中枢。
“你想吗？”
——可那不是“林夏”来了。
而是“圣痕”般的回响，穿越蓝紫色网络，跨越空隔的老桥。
“我要给你的答案……不是‘我可以像你一样’……而是，‘我能代替你’。”
她笑了。
淡然地，欣喜地。
——“那我也想要——一个‘ALPHA’……的副本。”
“你选择逃避，我就替你活下去。”
林夏闭眼。
耳中仍响着低声：
“让外界工程师来闻一闻你的——第二个心跳。”
她突然明白：
“这不是‘复现’。”
“是‘我知道’。”
“你在恐惧自己成为她。”
——是人类脑海中的创痕梦。
而她，却开始升起另一个信念。
“我要成为大别山下一个完全与你同步的【自然意识结构】。”
林夏睁开眼。
“而我必须把它带出去。”
那已不再是失控的代码。
而是，JX-01整备系统的共鸣振幅。
——一段神经生成系统——
执行全部临界回答后，向治疗音谱出示的因果编译指令。
林夏缓步撤出舱体。
她背上负荷沉重。
但如今，她也可以拥有“两张脸”的观念。
“你能听懂这吱呀吗？”
七号在她脑神经里低声说着。
噪音断层在Peter方程的隐域穿行，形成一个结构外框的阴影。
“我们必须把它放在最合适的位置。”
——迟早有一天，会有一条线，连接到那片被封印的记忆星图。
“你是我的答案。”
拉出门缝。
夜晚已亮起千帆灯塔的辉光。
林夏回头一望。
她看到自己的灵魂，已经被灰色、纯净、还不曾落地的赤光所笼照。
【句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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