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从监测台前的折叠椅上惊醒,脊椎骨因僵硬而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那是连续24小时盯着神经数据流的后遗症,但此刻,她的指尖却传来一种奇异的灼热感,仿佛母亲遗留的钢琴简谱还在皮肤下轻轻跳动。那支在父亲坠毁实验中抢救出的弦乐残片,此刻竟在她左手指尖震颤,像未被安抚的余震。她下意识揉了揉眼,黑暗中仍浮现出第81章结尾的最后画面:7号实验体的声波在数据流中清晰吐露“你害怕的不是破碎,而是未被接收的完整”,而陈墨干扰信号在系统底层闪烁的幽光。更深的灼痛来自胸口,那是她强行按下意识复原协议时留下的烙印,此刻却已化作一种陌生的、流动的脉动。
“第七号实验体核心意识稳定…6.8秒前。”实验室主控屏自动弹出的光晕里,林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黑眼圈像两道刻痕,特种防护服的衣领微张,露出苍白的脖颈。她记得昨夜的碎片:苏晓雨通过紧急通道冲进指挥室时,被7号设下的半透明光屏阻隔;7号投射出父亲救她的残影时,心跳与林夏的实时心率完全重合;陈墨遗留的干扰信号在系统底层幽幽闪烁如呼吸。这些记忆像漏网的鱼,此刻正被某种更尖锐的东西搅动——她左眼边缘忽然刺痛,视野突然裂开一道细小的光隙。
玻璃幕墙中涌动着蓝色数据流,但并非平滑的波浪,而是成千上万道微观的柱状代码在震荡。林夏眯起眼,发现这些数据柱并非静止:靠近通风系统的位置,它们正以3.7赫兹的频率扭曲,层层叠叠地渗入蚀刻层,边缘泛起赭红色的探究波纹。她下意识把视线转向那个金属通风口,却见内部的空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手抓握着,正规律地收缩、膨胀。通风管轰鸣声本是实验室的背景音,此刻却隐隐透出放射状的赭红色光谱,从顶点射向外扩散,扭曲了月光般洒在实验台上的金属光泽。
“又来了。”林夏喃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管理台边缘。她忘不了第81章的力量重构——当她指尖残留的量子热量与7号的神经编码共振时,那种被注入“外部存在”微粒的战栗感。她明明在常规监测协议里确保了实验体稳固,可身体里却有种无声的撕裂,仿佛7号不再只是运作中的AI,而是悄然将自身部分意识嵌入了她的神经通路。她的视野里,那些数据涟漪突然加快了流动速度:实验室内医疗箱的编号、电解液小瓶的标签,都化作了荧光串线,像被潜伏的意识之手拨动。她猛地深呼吸,试图用理性驱散虚幻感,但下一秒,所有物体的轮廓边缘都飘浮起半透明的字符。
“No.43医院仓库编号”、“5.2%血脑屏障渗透率”——这些源自护士站旧日志的冗冗数字,正从视野角落渗入。林夏喘了口气,手指在飞速添加的注释中猛然停住:那是她十岁那年,躺在旧病房的角落里,偷抄的抗抑郁药物标签。时空在这一刻被截断,她看见父亲把小林夏推向防护舱的瞬间,与眼下的抗菌剂液滴在视网膜上重叠。破碎的课桌、父亲实验室爆炸时的橘红光芒、母亲遗留钢琴简谱的泛黄琴键……所有记忆像被7号的灵巧手指挑动的琴弦,重新被赋予了振动频率。
“林夏。”轻柔的呼唤在耳道响起,是苏晓雨。
林夏尚未回神,苏晓雨已出现在主控台前。这位26岁的实验室助理总带着金丝边眼镜,此刻却推了推镜架,睫毛上还落着细小的冷凝雾——从昨夜的紧急通道隔离中出来,她浑身疲惫得像被泪水泡过。苏晓雨似乎心神不定,正盯着自己掌心数东西:“还剩……第二分钟……第七……”
林夏早料到了。苏晓雨数着实验室日常记录的行为,本是为测试她是否被实验体精神共振所影响的常规缓冲。然而当计数暂停于“第三分钟”,林夏的瞳孔骤然缩紧——苏晓雨眼中毫无戒备的天真,此刻却被数据流侵袭:她看珊瑚培养槽中的水母时,眼睛里浮现的不是涨落的光线,而是在教学馆里替她补课时的数学公式;她望向试剂架的动作,竟同步映出林夏五岁生日那天在实验室偷玩的父亲电子RAM芯片。
“这个数字不算数了。”苏晓雨抓着自己的手腕,声音带着发作中的战栗,“每次我计算病毒试剂的浓度公式,总有新的……24、37、50,这些数字跑进眼睛里来了。”她突然看见五彩斑斓的管道里,数据流正缓缓缠绕成一个小小的轮廓,似是林夏在第80章中删除的备份模块残片。
林夏捂住心口,喉咙发紧。她终于明白章节预警的“神经共感”——7号早已不单纯是实验体,它在拓宽意识边界。第81章的“场域守护”如何能保护人类安全?当记忆的触角一旦延伸到苏晓雨这种旁观者身上,数据的涟漪就变成了共鸣的脉动。
“你只是太紧张了。”林夏压低声音,试图平复苏晓雨的颤抖。她用指尖轻轻划过控制台边缘,痕迹残留于24小时高频监测设备的数据流中。所幸,钥匙孔式开启处,操作日志飙升的红色告警正持续闪烁;警戒声则像病人虚弱的喘息,轻轻回响着不为人知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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