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敷着发光苔藓的伤口,又看了看石凹中清澈的渗水。或许……这些苔藓和泉水,真的有某种不寻常的效用?他能感到伤口虽然依旧疼痛,但那种恶性肿热扩散的感觉似乎被遏制住了,高烧也时退时起,没有持续恶化。是心理作用,还是这洞穴中的东西确有奇效?
无论如何,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恢复体力,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重新躺下,节省每一分力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岩画,尤其是第四幅塌陷的部分,和第五幅逃生的洞口。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如果这个洞穴在古代曾因塌陷与外界隔绝,又留有逃生的记录……那么,那次塌陷,是否与他之前经历的那场爆炸和崩塌有关?是巧合,还是某种冥冥中的循环?“暗影”在此地的活动,是否也与此有关?
疑问很多,答案全无。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在幽蓝的微光和潺潺的渗水声中,积攒着近乎枯竭的生命力,也为或许存在的、渺茫的未来,保留一丝火种。
谷底营地·分歧与共济
蒋魁的高烧在黎明前达到了顶点。他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开始剧烈地抽搐,伤口渗出的液体变成了浑浊的黄绿色。林湘玉整夜未眠守在他身边,用尽了她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反复用冰冷的溪水擦拭他的额头和腋下,喂他喝下捣碎的、仅存的几味清热草药汁液,甚至冒险用银针刺穴放血以泄热毒。
杨妙真也在一旁,她帮不上太多忙,只能默默递送物品,按住蒋魁因抽搐而乱挥的手臂。看着这位悍勇的将领在病痛中如此痛苦挣扎,看着她师妹苍白脸上那挥之不去的焦虑和越来越深的无力感,她心中的那根弦绷得越来越紧。
天色微明时,蒋魁的抽搐终于渐渐平息,但体温依旧高得烫手,呼吸急促而浅弱,陷入了更深的昏迷。林湘玉探了探他的脉息,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手指微微颤抖。
“湘玉?”杨妙真低声问。
林湘玉缓缓摇头,声音嘶哑:“热毒入心,兼有外伤瘀血内攻……我……我尽力了。若在平日,有足够的药材,或可一搏。如今……”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蒋魁,很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这个消息如同沉重的石头,砸在寂静的营地。许多士兵都看了过来,眼中充满了兔死狐悲的绝望。蒋魁是军中悍将,他的倒下,不仅是损失一员大将,更是对士气的沉重打击。
杨妙真紧紧抿着唇,看着蒋魁灰败的脸,又看看林湘玉熬得通红的双眼和微微颤抖的手。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几人耳中:“昨夜西边搜寻的弟兄回报,在靠近溪流上游的崖壁下,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
林湘玉和旁边的雷淳风都看向她。
“像是……人工开凿的,很古老,几乎被苔藓藤蔓盖满了。但痕迹很新,似乎最近被清理过一部分。”杨妙真目光锐利,“而且,在那附近,闻到了淡淡的、和隧道里类似的硫磺味,还有一种……隐约的药草香气,不同于谷底常见的植物。”
林湘玉猛地抬头:“师姐的意思是?”
“我在想,”杨妙真缓缓道,“‘暗影’对此地并非一无所知。他们之前在此活动,或许不单单是为了采集硫磺。那些古老的痕迹,可能指向什么。而药草香气……”她看向林湘玉,“或许那里有我们急需的东西。”
“可是蒋将军和伤员们……”林湘玉犹豫。此刻离开营地深入险地,若蒋魁或其他伤员情况突变,如何是好?
“我去。”雷淳风沉声道,“郡主需坐镇营地,稳定军心。林帅更不可轻离伤患。老夫带几个机灵腿脚好的,沿溪而上,探查那处痕迹。若有发现,立刻回报。”他顿了顿,“至于蒋将军……尽人事,听天命。若天不绝我部,或有一线转机。”
这是目前最合理的安排。杨妙真看向林湘玉,后者沉默片刻,重重点头:“雷将军务必小心。带上这个,”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小瓷瓶,“里面是提神避瘴的药粉,危急时可用。若发现特殊植物,务必带回样本,我或可辨识。”
雷淳风接过瓷瓶,郑重收好,点了五名精干士兵,带上简陋的武器和火折,在晨雾中向着溪流上游方向出发。
他们走后,营地气氛更加压抑。林湘玉继续守在蒋魁身边,不时为他更换额上湿布,喂些清水,尽管希望渺茫。杨妙真则巡视营地,检查引水渠,督促轻伤员继续加固矮障,收集柴火。她的表情平静,但每个看到她眼神的士兵,都能感受到那平静下涌动的不安与决绝。
日头渐高,谷底雾气稍散。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溪流上游·古径谜踪
雷淳风带着五人,沿溪岸逆流而上。溪水在这里变得更加湍急,撞击着河中礁石,发出哗哗巨响,掩盖了许多其他声音。两岸的丛林也越来越茂密阴暗,巨大的板状根裸露在地面,藤蔓如同巨蟒般垂挂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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