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府的盛夏,蝉鸣聒噪,日头毒得能晒化青石板。萧景珩揣着几块用粗布精心包裹的“桂花皂”和一小罐用厚棉絮保温的“宝贝”,再次悄然出了萧府后门。他此行目标明确——城西百草堂,寻那曾受已故母亲恩惠的陈老大夫,探探合作售卖肥皂与冰块的可行性。
为避人耳目,他特意拣了条僻静小巷穿行。巷内阴凉,却也有些潮湿闷热。正走着,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压抑着焦灼的争执声。
“周掌柜,您再宽限几日!就几日!这批绸缎一脱手,我立刻连本带利还上!”一个穿着半旧绸衫、额角冒汗的中年男子,正拦着一个面色倨傲的胖商人苦苦哀求。
那胖商人甩开他的手,嗤笑道:“陈启,不是我不讲情面。你自个儿瞧瞧,这都第几次了?你那批‘江南新丝’囤在库里快发霉了吧?这大热天的,谁还买厚绸缎?当初看你老实才赊给你,如今我这本钱都回不来!今日这银子,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名叫陈启的中年男子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可…可眼下实在…周掌柜,您行行好,哪怕再容我三天…”
“一天都不成!”周掌柜毫不留情地打断,“要么现在给钱,要么…就拿你这身衣裳抵债!看你还能不能穿得这般体面!”
陈启闻言,下意识地护住虽旧却整洁的衣衫,脸上血色尽褪,眼中满是屈辱与绝望。
萧景珩本不欲多管闲事,但听闻“陈启”这名字,又见其虽处境窘迫却仍试图保持体面,心中微微一动。原主记忆碎片浮现:陈启,似乎是城中一个小布商,经营着一家不大的绸缎庄,为人似乎还算老实本分,但因缺乏门路和靠山,生意一直做得磕磕绊绊。
眼看那周掌柜身后两个家丁模样的汉子要上前动手动脚,萧景珩轻咳一声,缓步走了过去。
“光天化日,金陵城内,何事如此喧哗?”萧景珩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他虽衣着普通,但那份经过现代灵魂洗礼的从容,以及近日因诗作而悄然滋长的自信,让他显得并不寻常。
周掌柜斜眼打量他,见是个面生的年轻公子,衣着也不显贵,便没好气道:“哪来的小子?少管闲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陈启则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虽不认得萧景珩,也连忙拱手:“这位公子…”
萧景珩却不看周掌柜,只对陈启微微一笑:“可是城西‘陈记绸缎庄’的陈老板?”
陈启一愣:“正是在下…公子认得我?”
“略有耳闻,听闻陈老板做生意颇为诚信。”萧景珩随口捧了一句,这才转向周掌柜,“这位掌柜,不知陈老板欠你多少银钱?”
周掌柜哼了一声:“连本带利,十五两!怎么,你要替他给?”
萧景珩点点头,竟真的从怀中取出一个不大却沉甸甸的钱袋——那是他仅剩的大部分积蓄,包括前几日萧安想办法兑开的一块碎银。他数出十五两银子,递了过去:“点点。”
周掌柜和他身后的家丁,连同陈启,全都愣住了!周掌柜狐疑地接过银子,仔细掂量查验,确认无误后,脸色变幻了几下,终究没再说什么,揣好银子,带着人悻悻而去。
小巷内只剩下萧景珩和陈启。陈启满脸感激又惶恐,对着萧景珩深深一揖:“多谢公子慷慨解围!这…这银子,陈某定尽快…”
“陈老板不必着急。”萧景珩扶住他,目光扫过他被汗水浸湿的衣领和焦灼的面容,忽然道:“陈老板,眼下酷热难当,可想即刻饮上一杯冰镇酸梅汤?”
陈启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苦笑道:“公子说笑了,这三伏天,冰价堪比白银,陈某如今这般光景,岂敢奢望…”
话音未落,他便见萧景珩变戏法般从提着的罐子里取出一个小陶杯,然后打开那个裹着厚棉絮的罐子,用一把小银勺从中凿下少许晶莹剔透、冒着丝丝寒气的冰块,“叮咚”几声放入杯中。
“!!!”陈启的眼珠瞬间瞪圆,死死盯着那杯口袅袅升起的寒气,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冰…冰!真的是冰!公子…您这…从何而来?!”他简直怀疑自己热昏了头出现了幻觉!
萧景珩淡然一笑:“小小伎俩,不足挂齿。陈老板,再请看此物。”他又拿出那块用干净油纸包着的桂花皂,递了过去,“沾水搓搓看。”
陈启尚未从冰块的震撼中回过神,下意识地接过那块淡黄色、散发着清香的“石头”,依言在一旁墙角积存的雨水洼里浸了浸手,然后疑惑地拿着那“石头”搓了搓。
下一刻,细腻丰富的白色泡沫瞬间涌出,包裹了他的手掌!桂花清香混合着一种奇特的洁净气息弥漫开来。陈启惊得“哎呀”一声,差点把肥皂扔出去。他慌忙就着雨水搓洗,然后抬起手——那双因方才争执和焦虑而有些黏腻汗湿的手,此刻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爽洁净,甚至隐隐泛着光泽和淡淡桂花香!
“这…这又是何神物?!”陈启的声音都在发颤,看看自己干净的手,又看看那貌不惊人的肥皂,最后猛地抬头看向萧景珩,眼神里已不仅仅是感激,而是充满了无比的震惊和探究!“去污之力,竟胜皂角百倍!还自带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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