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萧湛厉声打断她,眼中满是厌弃与冰冷,“你不知道?若非你平日纵容溺爱,百般袒护,他岂会变得如此无法无天?!若非你屡屡在你那好弟弟柳元培面前煽风点火,搬弄是非,他又岂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插手我萧家家事,甚至动用此等魑魅手段?!你真以为,你背后那些小动作,我全然不知吗?!”
萧柳氏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你们母子…真真是好得很啊!”萧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二人,“一个蠢钝恶毒,一个搬弄是非!将我萧氏门风践踏至此!将我多年教诲置于何地!”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压下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更令人胆寒:“萧安。”
“老奴在。”
“请家法。”三个字,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萧安身子一凛,垂首应道:“是。”
不多时,两名健仆抬着一根黝黑发亮、长约五尺、厚逾寸许的沉木戒尺步入堂中。那戒尺看似寻常,却是萧家祖上传下,专责惩戒族中犯下大错的子弟,其上暗沉的色泽,不知浸染了多少代人的汗与愧。
萧景禹一见那戒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父亲!不要啊父亲!孩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萧湛面无表情,眼神冷硬如铁:“按住他。”
两名健仆上前,不由分说,将瘫软的萧景禹死死按跪在地上,褪去其上衣,露出脊背。
萧湛亲自接过那沉甸甸的戒尺,走到萧景禹身后。烛光下,他面色沉凝如水,举起家法。
“第一尺,打你不悌族亲,心胸狭隘!”
“啪!”一声沉闷的巨响,狠狠抽在萧景禹背上,顿时浮现一道红肿的尺痕。萧景禹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第二尺,打你品行不端,手段卑劣!”
“啪!”又是一记重击,力道惊人。萧景禹痛得浑身抽搐,涕泪交流。
“第三尺,打你勾结外人,祸乱家宅!”
“啪!”
“第四尺,打你险些毁人名节,陷家族于不义!”
“啪!”
沉重的击打声和萧景禹凄厉的惨叫声在森严的祠堂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萧柳氏在一旁看得心如刀绞,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住,却不敢出声求情。
整整二十尺!一尺不少!萧湛亲自执刑,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每一下都伴随着一声厉喝,斥其罪状。待到二十尺打完,萧景禹背后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人早已昏死过去,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
萧湛气息微喘,额角也沁出细汗,他将染血的戒尺丢给萧安,看都未看昏死的儿子一眼,声音冰冷依旧:“抬下去!寻郎中诊治,不许用好药!让他好好记住这顿家法的滋味!伤愈之前,禁足思过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探视!更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是!”仆役们连忙小心翼翼地将昏死的萧景禹抬了下去。
萧湛的目光这才转向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萧柳氏。
“至于你,”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纵子行凶,搬弄口舌,勾结外亲,干预家事。即日起,禁足于你的院落,交出中馈对牌,府中事务,暂由二房夫人掌管。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院门一步,也不得再见任何人!尤其是你柳家的人!”
萧柳氏闻言,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泪流满面,却知此刻任何求饶都已无用,只能无声啜泣。
萧湛不再看她,转身对萧安及堂内所有仆役沉声道:“今日之事,若有半句闲言碎语传至府外,一律杖毙,绝不姑息!”
所有仆役吓得噤若寒蝉,齐齐跪地应诺:“谨遵老爷吩咐!”
萧湛疲惫地挥挥手,众人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迅速退下,连同瘫软的萧柳氏也被两名婆子默默搀扶下去。
转瞬间,空旷的世德堂内,只剩下萧湛一人独立。
烛火摇曳,将他孤长的影子投在冰冷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悲凉。
他缓缓走回主位,却没有坐下,只是仰头望着那块“世德堂”的匾额,久久不语。
良久,一声沉重而疲惫的叹息终于从他口中溢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却又背负上了更沉的东西。
“家风不正,乃家主之过…”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痛心与自责,“若非我平日疏于管教,一味看重嫡庶虚名,又何至于纵容出今日之祸端…”
他知道,今日这家法,打的不仅是萧景禹的皮肉,更是他萧湛的脸面。禁足萧柳氏,收缴其权,更是自揭家丑。
但他必须这么做。唯有如此雷霆手段,刮骨疗毒,方能震慑族中宵小,整肃歪风,方能给林家一个交代,给那暗中关注此事的人一个交代,也给…那个他一直未曾真正正视过的儿子萧景珩,一个或许迟来的交代。
萧家的天,必须由他亲手拨正!
只是,经此一事,萧家内部裂痕已生,与柳家的关系亦将降至冰点。未来的路,恐怕更加艰难。
但无论如何,这重整家风的第一步,必须迈出去!
他目光渐趋坚定,对外扬声道:“萧安。”
“老奴在。”萧安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
“明日,替我备帖,亲自送往林府,向林老翰林…谢罪。”萧湛的声音平静却沉重。
萧安身子一震,垂首道:“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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