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语平和,只陈述现象,并未激烈抨击,亦未指名道姓,却将问题要害点得清楚明白。同时,他话锋再转:“然学生以为,此多为积年陋规,吏治不清所致,非制度本身之过。近年来,如赵文渊先生等地方良吏,亦在竭力整顿,革除些许弊端,民稍安堵。若能严刑峻法,清明吏治,选贤与能,则漕运、市舶之利,方能真正惠及朝廷与百姓。”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分寸拿捏得极准。既指出了问题,显示了观察力,又避免了偏激,显得客观务实,最后还提出了看似简单却直指核心的解决方向,更不忘为引荐人赵文渊稍作铺垫,可谓滴水不漏。
周秉正听罢,抚须沉吟片刻,锐利的目光稍稍缓和,点了点头:“嗯,能看到利弊,不偏不倚,且知根节在于吏治,算是有几分见识。比那些只知空谈道德、或一味歌功颂德的强上不少。”
他虽未明确赞扬,但语气中的认可之意已颇为明显。显然,萧景珩这番务实而清醒的回答,比那些华丽的诗词更得这位务实派清流领袖的看重。
接下来,周秉正又随口问了些江宁风土、书院教育等事,萧景珩皆一一从容作答,言辞恳切,态度谦恭,既不卖弄,也不拘谨。
约莫一炷香后,周秉正端起茶盏,淡淡道:“好了,今日便到此吧。你既来京师备考,便当潜心向学,心无旁骛。春闱在即,莫要辜负文渊一番期望,亦莫要辜负自家所学。至于京师人事…”他略一停顿,目光深邃地看了萧景珩一眼,“复杂得很,谨言慎行,踏实读书才是正理。若有真才实学,自有脱颖而出之日。”
这话,既是叮嘱,亦是告诫,暗示他不必急于钻营。
萧景珩起身,再次躬身:“学生谨遵世伯教诲,定当努力向学,不负师长期望。”
周秉正“嗯”了一声,挥了挥手。萧景珩会意,恭敬告退。自始至终,他带来的那份关于漕运的策论文章,并未当场呈上,周秉正亦未问起,仿佛忘却一般。萧景珩心知,这或许是另一种考验,看自己是否会急于表现,故而亦沉住气,未曾提起。
离去时,那老门子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一直送至门外。
走出周府,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些许暖意。萧景珩缓缓吁出一口气,背后竟似有微汗浸出。与周秉正这番短暂会面,虽无疾言厉色,然其气场之强大,问话之犀利,远非寻常官员可比,带给他的压力,实则极大。
然则,他心中却是一片清明与振奋。周秉正最后那几句话,虽未明言照拂,然其态度已然表明,至少留下了尚可的印象,并未因他年轻或无功名而轻视,反而对其务实态度有所认可。这已是极为难得的开端!
更重要的是,通过此番接触,他真切感受到了京师清流官员的一种风骨与取向——他们或许看重才学,但更看重士子的品性、见识与是否关心实务!这与那些只知攀附权贵或空谈道德的官员,截然不同。
返回书局的路上,萧景珩步履沉稳,目光却比往日更加明亮坚定。
初识清流,虽只窥得一斑,却已受益匪浅,方向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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