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臣所谓‘官督商办’、‘特许经营’,乃以朝廷之威,严立法度,课以重税,严查品质市价;择诚信巨贾,授其专营之权,令其自负盈亏,迫其提升效率,改良品质,降低价格以竞市场。如此,则朝廷坐收税赋之实利,而无经营之烦劳;百姓得物美价廉之实惠,免受盘剥劣质之苦。官得税,商得利,民得惠,岂非三全? 相较于现行官营之与民争害,此方为真正的‘为民争利’。” 逻辑清晰,层层递进。
元景帝目光微动,未置可否,继而追问:“然商贾逐利,天性使然。若其得权,垄断地方,操纵市价,盘剥百姓,又当如何?岂非前门驱狼,后门进虎?”
萧景珩应对如流:“陛下所虑极是。故臣强调‘官督’与‘立法’。须设独立之监察衙门,不受地方掣肘,专司巡查盐铁茶矾等专营事务,严查其质量、账目、价格,受理民讼。若有以次充好、抬价压价、偷漏税赋者,轻则重罚,重则抄没家产,永不录用!更需定期重新招标,引入竞争,防止一姓垄断。法网严密,执法如山,则奸商虽欲为恶,亦不敢妄动。**” 提出了具体的监管制衡措施。
“至于‘动摇国本’之说,”萧景珩语气转为沉凝,“臣以为,国本在于民富国强,在于库府充盈,兵甲精良。若固守旧制,坐视官营积弊日深,税源流失,民怨渐起,方是真正动摇国本。变法革新,虽有风险,然循弊守旧,必致沉疴。此乃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之道。” 立意陡然拔高,直指治国根本。
元景帝听罢,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欣赏,却并未表露,转而问及另一关键:“汝文中又言‘开放海贸’、‘强化武备’,此又与盐铁何干?是否…离题万里,好高骛远?”
此问更为苛刻,直指其文“跑题”。
萧景珩却不慌不忙,从容应答:“回陛下,臣非离题,乃是由小见大,由此及彼。 盐铁之利,乃一叶可知秋。朝廷若连盐铁之弊都难以革除,困于旧法,则谈何‘开放海贸’此等涉及万国、错综复杂之大事?谈何‘强化武备’此等耗资巨万、需顶尖技艺之要务?”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清朗:“故臣以为,革新盐政,乃一试金石,可验朝廷革新之决心与能力。若此小事可成,则可逐步推及工商、海贸、军备等诸多领域。海贸开,则白银流入,技术交流,眼界开阔;武备强,则外侮消,邦交硬,商路畅。此数者,相辅相成,互为支撑,共筑强国之基。若仅斤斤于盐铁锱铢,而无视天下滔滔大势,则恐竭泽而渔,舍本逐末矣。故臣冒昧,借题发挥,直抒胸中块垒,望陛下恕臣狂悖。” 一番话,将看似不相关的论述完美串联,升华至国家战略高度,既解释了“跑题”之疑,更展现了宏大的视野与格局!
一番应对,引经据典,数据支撑,逻辑严密,气势磅礴,既回答了质疑,又进一步阐发了自己的主张。
御花园内,一片寂静。众臣与新科进士皆听得目瞪口呆,心神激荡!他们从未听过如此透彻又大胆的治国之论!张澍抚须的手停在半空,眼中异彩连连。孙知远面色则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元景帝静静地看着台下这位年轻却气度沉凝、言辞锋锐的新科进士,良久,方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少年锐气,雄心可嘉。然知易行难,国之政事,非纸上空谈。”
他并未明确赞许,亦未再批评,只是略一颔首,淡淡道:“且归座吧。”
“臣,谢陛下垂询。”萧景珩再次行礼,从容退归本座,面色平静,仿佛方才只是进行了一场普通的问答,唯有后背微微渗出的冷汗,揭示着方才御前应对的惊心动魄。
皇帝不再多言,宴会继续,然气氛已悄然改变。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于萧景珩身上,充满了探究、震惊、钦佩乃至忌惮。
谁都知道,经此御前奏对,这位二甲中等的江宁学子萧景珩,其名其论,必将迅速传遍朝野,再非寻常新科进士可比。
而圣心究竟如何,那平淡的回应与微微的颔首之下,又隐藏着怎样的思量与权衡,则无人能知。
喜欢诗酒趁年华:我靠文抄走上巅峰请大家收藏:(m.38xs.com)诗酒趁年华:我靠文抄走上巅峰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