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大步走到点将台中央,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发颤:“末将李敢,领旨!必当竭尽全力,驱除胡虏,扬我国威,不负陛下重托,不负万民期盼!”
“擢,兵部郎中、靖安侯萧景珩为北征行军参军,协理军务,督运粮草,参赞机宜!钦此!”
第二道任命传出,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参军之职,看似位列主帅之下,实则权责甚重,尤其在这举国关注的大战中,既要统筹后勤补给,又要参与军事谋划,非皇帝极度信任且通晓军务者不能担任。萧景珩虽出身将门,却以文官身份入仕,如今骤然得此重任,远超众人预料。台下的官员们纷纷侧目,有人面露惊讶,有人暗自点头,也有人眼神闪烁,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忌惮与不满,窃窃私语声如蚊蚋般响起。
萧景珩神色平静,仿佛未曾察觉台下的异动。他缓缓出列,整理了一下朝服的衣襟,然后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臣,萧景珩领旨!定当辅佐李将军,殚精竭虑保障后勤,悉心参谋军事要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元景帝目光扫过二人,眼神中带着期许与凝重,沉声道:“李将军,景珩,北疆安危,社稷荣辱,皆系于尔等一身!望尔等同心同德,精诚合作,切勿因私废公,早日克敌奏凯,班师回朝!”
“臣等遵旨!” 李敢与萧景珩齐声应道,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大营之中。
誓师完毕,大军开拔的号角声冲天而起,悠远而雄浑。京城北门的沉重城门缓缓打开,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如同巨兽苏醒。铁流般的军队迤逦而出,前锋是骑兵部队,骏马奔腾,马蹄踏过大地,扬起漫天尘土,遮天蔽日。紧随其后的是步兵方阵,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步伐一致,踏地有声,如同惊雷滚动。战鼓隆隆,号角连营,刀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整个队伍绵延数十里,气势磅礴,震撼人心。
萧景珩并未即刻随军出发,他需留在京师,统筹后续粮草辎重的调运,协调各部事务,并与李敢保持密切联络,确保前线后勤补给万无一失。他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上,身着紫色朝服,身影在漫天尘土中显得格外挺拔。他望着远去的旌旗与军队,直到那庞大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尽头,心中并无多少出征的豪情壮志,反而被一种沉甸甸的责任填满。此战关乎国运兴衰,关乎北疆数百万百姓的生死,也关乎他个人的生死荣辱,甚至整个萧氏家族的命运,容不得半点差错。
然而,就在这大军出征、举国瞩目的时刻,潜藏在暗处的暗流并未停息,反而愈发汹涌。
当日傍晚,夕阳西下,余晖将京城染成一片金红。萧景珩正在礼部衙署的偏厅内,与户部侍郎、工部郎中及几位主事官员核算第二批粮草的数目。偏厅内烛火摇曳,案几上铺满了账本、算盘与量具,官员们围坐在一起,低声商议着,偶尔传来算盘珠子的碰撞声。萧景珩坐在主位,手中拿着一支毛笔,时不时在账本上批注着,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展鹏身着玄色劲装,神色凝重地匆匆而入。他避开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萧景珩身边,附身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二人能够听清。
萧景珩手中的毛笔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墨点。他脸上的专注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沉沉的寒意,面色微沉如铁。他挥了挥手,对厅内的官员们沉声道:“诸位先在此等候片刻,本侯去去就回。”
官员们见状,纷纷起身行礼,不敢多问。萧景珩带着展鹏走到偏厅外的回廊上,廊下的宫灯已被点亮,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消息可确切?” 他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展鹏微微躬身,声音压低:“回侯爷,安插在赵府外的眼线亲眼所见,今日午后,吏部右侍郎赵元启府上的侧门悄然打开,先后有四名身着锦缎长袍、头戴瓜皮帽的男子进入府中,看打扮像是南方来的商人,却神色警惕,举止隐秘,进门时还特意四下张望。他们在府中停留了约一个时辰,离开时天色已微暗,依旧从侧门悄悄离去,全程没有任何通报,府中的守卫也比往日更加严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此外,我们安排在漕运码头的人手也传来消息,原本计划明日启运的三千石军粮,负责押送的漕运使突然以‘粮食受潮需重新查验’为由,将启运时间推迟,还调来了不少府兵守住粮仓,不许任何人靠近。属下派人暗中打听,那漕运使正是赵元启的表亲,早年曾受过赵家的恩惠。”
萧景珩眼中寒光一闪,如同冰棱划破暗夜。赵元启!他果然忍不住了!赵党余孽贼心不死,竟在这大军出征、国难当头的时刻,胆敢在后勤补给上做手脚!军粮乃是前线将士的命脉,拖延一日,前线将士便可能多受一日饥寒,轻则影响军心士气,重则可能导致战事失利,乃至全军覆没!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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