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驶远后,李慕白没动,也没去捡那张传单。他盯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嘴角反而翘了一下。
“来真的了?”他自言自语,“行,那咱也别光啃西红柿了。”
他调转车头,蹬得飞快。车轮碾过泥水,溅起两道水线,像在给这场仗画边界。
合作社门口,苏婉清和王铁柱已经等在那儿。苏婉清手里攥着几张照片,眉头拧成疙瘩;王铁柱蹲在地上,拿树枝划拉一堆数字,算着今天第几个合作商打电话解约。
“又三个。”王铁柱抬头,“说是有医院报告,不敢碰咱们的菜。”
李慕白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顺手抄起墙上的传单,啪地拍在桌上。
“中毒了?”他念着标题,笑出声,“这字印得比春联还糙,谁印的?赵天雄家灶台?”
苏婉清没笑:“城里贴得到处都是,还有人拿着喇叭在菜市场喊。”
“喊?”李慕白一挑眉,“那他得喊够本。咱们不光要查,还要查得他哑巴都开口喊冤。”
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本,翻开,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农药使用记录、采收批次、地块编号。
“从今天起,搞个‘阳光行动’。”他拍了下本子,“咱们的菜,不怕查,就怕没人信。那就让人亲眼看着查。”
王铁柱抬头:“咋查?”
“请省农科院的人来,当场抽样,当场封存,全程录像。”李慕白说得干脆,“谁家的菜被抽中,贴红标,三天后出结果。有问题,我李慕白赔十倍,外加磕头道歉。”
苏婉清眼睛一亮:“要是没事儿呢?”
“没事儿?”李慕白咧嘴,“那就让那些造谣的,一人买一筐生啃,我倒要看看谁的嘴硬。”
王铁柱嘿嘿笑出声,又赶紧憋住:“可……人家肯来吗?人家能信咱们吗?”
“信不信是他们的事,做不做是咱们的事。”李慕白抓起外套,“我现在就去县农业局,找那个技术员。前两天他还请我吃糖呢,今儿该他回礼了。”
苏婉清追出来:“我跟你一块去,顺便联系省城电视台的记者,能不能派个人来拍?”
“拍可以,但别说是‘辟谣’。”李慕白回头,“就说‘一家合作社的日常检测流程’,咱不喊冤,咱就干活。”
两人骑车出门,王铁柱在后面喊:“那我干啥?”
“你组织人,把地里刚摘的菜按地块分开,码整齐,等抽样!”李慕白头也不回,“顺便去村口广播站借喇叭,咱也喊一嗓子!”
县农业局里,戴眼镜的技术员正端着搪瓷缸子喝茶,见李慕白进来,愣了一下。
“哟,李经理?这风不小,把你吹来了?”
“不是风,是事儿。”李慕白坐下,把本子推过去,“我们打算请省里来检测,全程公开。您是专家,能不能当个见证?拍个照,签个字,就说这流程没毛病。”
技术员翻了翻本子,眉头渐渐松开:“你们这记录……比我们局里还细。”
“种地的人,记不清自己干了啥,那不是瞎种吗?”李慕白笑,“我们不怕查,就怕查了也没人信。您要是肯站出来,老百姓一看,连农业局的人都点头了,心里也就有底了。”
技术员沉默片刻,放下茶缸:“行。我帮你联系检测中心,但直播……他们怕惹麻烦。”
“不叫直播,叫‘教学示范’。”李慕白掏出一张纸,“您看,我都写好了——《无公害蔬菜采样标准流程》,咱们就当给全省农民上一课。”
技术员噗嗤笑出来:“你小子,打蛇打七寸啊。”
当天下午,合作社院子里搭起了临时采样台。三批不同地块的蔬菜整整齐齐码在桌上,每筐贴上编号。老支书拄着拐杖来了,赵老汉背着猎枪也来了——其实枪里没子弹,但他往那儿一站,气场就镇得住。
“我赵老汉吃了一辈子野味,鼻子比狗灵。”他哼了一声,“这菜要是有毒,我早趴下了。”
村民围了一圈,有人嘀咕:“真要拍视频?被人看见咋办?”
李慕白举起一个西红柿:“怕啥?你家菜要是被抽中,说明你种得好,是光荣!再说了,拍了视频,城里人看了,回头多给你两分钱一斤,不香?”
王铁柱在边上喊:“抽中三组!一组是李大娘家的黄瓜,二组是刘婶家的青菜,三组是……李富贵家的地角那垄白菜!”
人群哄笑。李富贵不在,但他爹在,脸都绿了。
“我们可没打药!”他爹急着辩解。
“没打药更好。”李慕白笑,“那就证明咱们全村都干净。”
苏婉清拿着摄像机试拍,镜头扫过封存的样本、签字的表格、围观的村民。她小声对李慕白说:“省城那边答应了,明天派记者来,后天能上民生新闻。”
“不急。”李慕白摇头,“等检测结果出来再发。现在只放一段预告——‘三天后,见真章’。”
当晚,王铁柱溜达到西巷电话亭,蹲在对面电线杆后头数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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