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李慕白衣角翻得厉害,陶罐贴在胸口,那股震动像心跳,短、长、短,三下之后就没再响。他没动,眼睛盯着远处那扇合上的侧门,像是在等什么。
苏婉清低声说:“它刚才指的方向,是南边没错吧?”
“不是地图上的南,”他摇头,“是带味道的南——湿土、腐叶、毒藤缠树的那种南。咱们国内没有这味儿。”
老支书拄着拐杖走近:“你们别光站这儿猜风向,要真有问题,得动手查。”
话音刚落,陶罐突然一烫,像是被火燎了一下。李慕白眉头一拧,立刻转身往基地后院走:“灵田出事了。”
三人快步穿过回廊,王铁柱正蹲在门口打盹,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白哥!你可算来了,我刚想去找你——田里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法?”
“叶子……全被咬了,密密麻麻的小洞,虫子还在爬!我拿农药喷了一圈,一点用没有。”
李慕白二话不说掀开布帘,灵田中央原本金光流转的稻苗此刻蔫头耷脑,叶片上爬着指甲盖大小的暗绿虫子,背上有点点荧光,像夜里发亮的霉斑。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一片叶子,虫子扭头冲他吐了口黏液,落在土上“滋”地冒起白烟。
“好家伙,脾气还不小。”他冷笑,“这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拆灶台的。”
苏婉清皱眉凑近:“这虫……没见过啊。”
“赵老汉!”李慕白扬声喊。
不多时,老头提着灯笼小跑过来,眯眼一看,脸色顿时变了:“这不是咱们地里的东西。你看它腿节分叉的角度,触须弯曲的弧度——这是南美洲那边才有的毒啃叶,专吃抗病作物,国内连标本都没几个。”
“它怎么来的?”苏婉清问。
“飞?不可能。”赵老汉摇头,“这种虫活不过七天海运,空运更过不了检疫。除非……是被人带进来的,还特地养熟了再放。”
李慕白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皱巴巴的纸条,摊在地上。字迹歪歪扭扭,墨水晕开,像是用左手写的:
“抗百毒稻引外来灾,若不收手,万顷良田成荒土。”
王铁柱挠头:“谁写的?邮差送来的?”
“门缝里塞的。”李慕白道,“我没睡实,听见动静去捡的。写的人不想露脸,但又怕我们不当回事,所以让虫子来‘签名’。”
老支书沉声道:“这是冲着项目来的,目的就是毁咱们的名声,逼我们停种。”
“不止。”李慕白盯着那些荧光斑点,“他们是想用这虫当证据,回头到处嚷嚷:‘看啊,中国人搞的稻子招来怪虫,迟早毁生态!’到时候别说推广,连国内都要禁我们。”
苏婉清咬牙:“那就让他们试试。”
李慕白起身,拍了拍裤子:“铁柱,马上带人把灵田围起来,三层粗布罩顶,四周围石灰带,进出的人都得换鞋、洗手。一只虫子都不能往外跑。”
“明白!”王铁柱拔腿就走。
“赵叔,您连夜画几张虫图,标清楚特征,明天一早送去农研所备案,就说咱们发现境外生物入侵,申请协防。”
“行,我这就动手。”
“婉清,你去厨房熬锅浓盐水,加点蒜汁和花椒,先试试能不能驱虫。别用化学药剂,免得干扰后续分析。”
苏婉清点头,转身就走,路过他身边时低声道:“你信那封信?”
“我不信鬼神,但信有人想当鬼。”他握紧陶罐,“写信的人知道这虫的来历,说不定也知道怎么治。”
“那你打算等他上门?”
“他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夸张的咳嗽。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确良衬衫的男人晃了进来,手里拎着个小木盒,脸上堆笑:“哎哟,李技术员,大半夜的这么忙呢?”
李慕白眼皮都没抬:“李富贵,你不在村里数钞票,跑这儿干啥?”
李富贵也不恼,慢悠悠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撮灰白色粉末:“我听说你这儿闹虫灾了?普通农药不管用,对吧?”
“然后呢?”
“然后嘛——”他压低声音,“我这儿有解药。半勺下去,虫死光,苗复活,连土都变松软。”
李慕白终于抬头看他:“哪儿来的?”
“国外新药,渠道保密。”李富贵笑得神秘,“怎么样,要不要试试?价格好商量。”
“哦?”李慕白绕着他转了一圈,“那你倒是说说,这虫叫什么名字?原产地哪儿?靠什么繁殖?”
李富贵一愣:“这……这不重要,能治就行。”
“不,很重要。”李慕白冷笑,“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说自己有解药?你这盒子,怕是连成分都不敢送检吧?”
“你!”李富贵脸色一沉,“别不识抬举。我要是不来帮忙,你这项目三天就得黄!”
“你要是真来帮忙,”李慕白直视他眼睛,“就不会只带一盒来路不明的粉,而是直接捐十吨。你说是不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