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韧饼”——麸皮混草籽,加少量豆粉揉匀,贴在灶壁上烤。
饼子烤得两面金黄,咬起来又韧又香,能在怀里揣三日不硬。
“麸皮耐饥,草籽填腹,豆粉补力——行军的兵、逃荒的民,揣两块就能走十里。”她举起饼子,阳光透过饼上的草籽纹路,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食政之要,不在珍馐,而在‘续命’。昔年祖父于灾年制‘活人粥’,救万民于饥馑——这才是‘御膳’二字的真义。”
沈砚的记录笔停在半空。
他望着苏晏清沾着面屑的指尖,忽然想起半月前她蹲在膳房地窖里剥粟米的模样。
那时他以为她只是要翻案,此刻才懂——她是要在这以男为尊的朝堂里,凿出条“食”通“政”的路。
考评结束时,日头已西斜。
众人收拾考具的动静里,忽然传来玄铁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萧决站在明伦堂台阶下,玄色大氅被风卷起一角,露出腰间的玄镜司腰牌。
他没说话,只走到苏晏清的案前,伸手取了块“韧饼”。
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谁都知道,玄镜司的萧都督有厌食症,五年来没碰过别人做的食物。
苏晏清望着他掌心的饼子,喉间发紧——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收下她的“食”。
散场时,回廊的灯笼刚点上。
苏晏清抱着手札往学舍走,转角处正撞进萧决的玄色大氅。
“你祖父的‘金匙令’,不是厨艺,是‘味鉴’。”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能从一口饭中,尝出人心善恶,对吗?”
苏晏清的手在札上攥出褶皱。
金匙令是苏家祖传的食鉴之术,能辨百味,更能尝出食物里藏的人心——这是祖父从未对外说过的秘密。
“当年构陷苏家的,不只是赵侍郎。”萧决望着廊外的月亮,月光在他眼底碎成冰碴,“还有宫里的人。你若继续查,会死。”
“那您呢?”苏晏清抬头,目光像刀尖挑开他的话,“您查了五年,不也活着?”
萧决沉默良久,从怀中摸出块玄铁令牌,牌面刻着“玄镜司·调档”四个字:“明日,我会调一卷‘天启七年御膳档’给你。”
天启七年——正是祖父案发那年。
苏晏清的指尖几乎要刺破掌心。
她望着萧决转身的背影,玄色大氅扫过廊下的灯笼,投下冗长的影子。
那影子像条蛇,缠上她的脚踝,往更黑暗的地方拖。
当夜,她坐在学舍的油灯下,翻开祖父留下的空白食谱册。
笔锋落下时,墨汁在纸上晕开,像滴未干的血:“食可安人,亦可诛心。”
窗外忽然滚过闷雷,春雨淅淅沥沥落下来。
她望着案头的“天启七年御膳档”调令,墨迹未干,泛着冷光。
那卷档案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是祖父被诬的真相,还是更庞大的阴谋?
她合上册子,吹熄灯烛。
黑暗中,调令上的朱印像团火,灼得她眼眶发疼。
“祖父,我来了。”她对着窗外的雨轻声说。
雨越下越大,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
她躺在榻上,望着帐顶的阴影,听着雨水顺着瓦当滴落的声音,忽然想起萧决说“宫里的人”时,眼底那抹极淡的痛。
天启七年的御膳档,会是解开一切的钥匙吗?
她翻了个身,怀里的调令硌得肋骨生疼。这一夜,她终究没睡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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