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当年常伴先帝，最知其口味。苏晏清后退两步，
陆九章先动了勺。他尝了一口，眉峰骤紧：这味道......
像当年先帝喝了要拍案的躁意？苏晏清替他说完。
孙正言刚喝半口便剧烈咳嗽，枯瘦的手抓住桌沿：这香气......和先帝发病前用的安神散......他浑浊的老眼突然发亮，是赤心散！
当年太医院曾进言，此药与胸痹相冲......
裴元衡的喉头动了动，终于端起碗。
他喝得极慢，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直到最后一口入腹，突然捂住心口踉跄起身：毒！
这汤有毒！他的官服瞬间被冷汗浸透，额角的青筋像蚯蚓般爬动，陛下，苏氏谋逆......
启禀陛下。萧决的声音像冰锥刺破喧嚣，他持着三根银针依次插入三碗汤中，银针未变，无毒。
苏晏清取出早备下的比对图，展开在众人面前：这是三碗汤的味谱。
太傅所尝之味，与天启二十三年御膳房呈膳记录完全一致。她的目光扫过裴元衡扭曲的脸，而您此刻心疾发作的模样，与先帝临终前的记载......她顿了顿，分毫不差。
殿外忽然滚过闷雷。
萧决又取出一卷纸笺：臣比对了御批味似毒三字与裴太傅私书，笔锋转折如出一辙。
裴元衡猛地推翻案几，茶盏摔在青砖上碎成几片：荒谬！
你们......他的话突然哽在喉间，扶着龙纹柱的手重重垂落，整个人瘫坐在地，嘴角溢出黑血——竟是旧疾猝发。
金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盯着地上的裴元衡，又看向苏晏清手中的比对图，目光沉沉如夜。
殿外，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噼啪作响。
一场暴雨，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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