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碗焦粥递到街坊手中,不收钱,也不道谢——只一句:“吃了这口热的,心里就有劲。”
可这劲,不止留在肚里。
第三日清晨,一辆板车吱呀驶至城门,车上堆着麻袋,是自家剩下的糙米与晒干的焦糠。
赶车汉子抹了把汗:“我兄弟在南乡,听说那儿立了灶,人能活。这点粮,带去。”
又一辆车来,装着铁锅、陶罐、柴刀。
再一辆,竟载着半塌的土灶模型,是城西老窑匠连夜赶制的,“照着义粥棚的样子搭的,南乡缺灶,带去!”
车队越聚越多,起初三三两两,后来竟排成长龙。
妇人们自发组织,清点物资、编队分路、标注去向。
沈婆子拄着拐杖站在城门口,身后三十多名妇孺列成两行,抬出一张长案,上置大锅小瓮——那是她亲手命名的“传灶台”。
每辆车出城,必停于此。
一碗焦粥递上,热气腾腾。
一包油纸裹好的灶灰交到车夫手中,封口用红绳系紧,像某种庄重的信物。
沈婆子声音沙哑却坚定:“带去南乡,说苏使君的火,不熄。灶灰落土,火种不灭。谁接了这火,谁就是活命的人,也是传火的人。”
车夫们原本只当是接个差事,此刻却低头捧碗,一饮而尽,有人甚至跪地叩首,将空碗揣进怀里。
城楼之上,周怀瑾负手而立,面色铁青。
他昨夜已下令严禁私放流民、严禁私自运粮,违者以“动摇赈局”论处。
可眼下,一道道车马长龙正从侧门、小径、甚至翻越矮墙而出,守卒面面相觑,竟无人敢拦——他们当中,太多人的亲族在南乡等这一口粮。
他望向远处,火把已在暮色中点亮,蜿蜒如龙,向南而去。
那不是军队,却比军队更令人心颤;那不是诏令,却比诏令更具号令。
他忽然觉得,自己所守的这座城,正在被一种无形之物悄然包围——不是刀兵,不是疫病,而是一种他无法定义、却分明感受到的“势”。
这势,生于一口锅,燃于一撮灰,传于一碗粥。
而始作俑者,那个素衣竹簪的女子,此刻正站在北城最北的高坡上,望着南乡方向。
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第一缕难来的焦香。
她未动,也未语,只是将手轻轻覆在胸前那本《活命账本》上。
账本已翻得卷边,每一页都记着人名、口粮、病症、去向。
她知道,这本子迟早会写满,但只要火不灭,账就能续。
忽有玄色快马破风而至,骑手披风上绣着银线暗纹——玄镜司密驿。
信到手中,火漆未破,她却已知是谁所寄。
回至棚中,她展信,字迹凌厉如刀锋:
“南乡火起,北城粮道已松。周某动摇,可乘势推‘五乡联赈’。”
她凝视良久,烛火映照她眸中清明,却无半分动摇。
提笔,墨落纸上,字字如钉:
“不推联赈,推‘共灶’——五乡百姓,共立一账,共守一火。”
写罢,吹灭灯,唯留灶火映面。
火光摇曳中,她望着窗外,似在等什么。
远处南乡高坡,忽有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划破夜幕,如星火初燃,燎原之势,已不可挡。
她轻语,声如风过:
“你关得住门,关不住人心往南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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