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一味。
她没说,也不必说。
因为最后那一味,从来不在天地之间,而在人心深处。
晨光未至,荒岭驿站的院中已燃起一圈青石堆砌的矮坛。
七味之材依次陈于案上:南境苦茶色如焦土,北地霜米粒粒带霜,东海水盐泛着铁锈般的暗红,西山松露裹着寒苔,中州陈醋凝成琥珀块,边关风干枣皱缩如血核,最后是灶心净灰——从百年老灶深处刮出,黑而无尘,似能吞尽光。
小灶童跪坐一旁,双手捧炉,指尖冻得发紫,却不敢动分毫。
他不懂这七味为何要如此排列,只知苏晏清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个温言解策、举箸调羹的“天下味枢”,而是像执刀入殿、面君不跪的旧日宰相。
她将金锅置于坛心,此锅乃祖父所传,锅底刻有“百味归一”四字,传闻唯有通晓“食与心”者方可启用。
她闭目,掌心覆过,呼吸渐缓。
众人只见她唇齿微动,似在默念什么,那金锅竟微微震颤起来,仿佛内里已有无形之火煨烧。
“你这是引火烧心!”苦心翁扑到坛边,声音嘶哑如裂帛,“无火烹煮,全凭意念催化食材精魂,稍有差池,便是神识崩散!你可知当年‘味师’为此疯癫几人?”
苏晏清不答,只睁开眼,目光沉静如渊。
“你们都说他该忘。”她轻声道,“可若痛是他的命契,谁又有权替他斩断?我不能替他喝那祭酒,但我能为他煮一碗——属于活人的味道。”
她说完,抬手割破指尖,鲜血滴落锅中,无声无息,却让整座祭坛骤然一震。
那香气并未升腾,反而向下沉坠,如同纸钱焚尽时飘向坟茔的灰烟,带着一种近乎哀悼的沉重。
她端起锅,走入内室,将汤汁缓缓喂入萧决口中。
起初毫无反应,直到第三口咽下,他喉间忽然剧烈滚动,像是本能抗拒又无法挣脱。
刹那间,他全身绷紧,额上冷汗迸出,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一声低吼自胸腔挤出:“不……不要……”紧接着,眼角渗出血泪,顺着太阳穴滑落,在鬓边留下两道猩红痕迹。
苏晏清没有退,只是静静看着,任由自己唇角不知何时裂开,血丝蜿蜒而下。
她感到一阵剧痛自心口炸开——不是身体的伤,而是某种共感般的撕裂。
恍惚间,她看见雪夜祠堂,少年跪地饮血,铜盆倒映着他扭曲的脸,而自己站在门外,手中提着一盏熄灭的灯。
那一夜,她梦中再未醒来。
而在隔壁静室,萧决翻了个身,手指猛然攥住被角,指甲几乎撕裂布料。
梦中火光滔天,父亲怒吼声回荡不绝:“决儿!记住他们是谁!记住这油膏是从哪里来的!”
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他猛地睁眼。
双目布满血丝,瞳孔深处似有烈焰焚烧,又似深渊裂开。
他望着屋顶腐朽的梁木,嘴唇干裂颤抖,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我父查‘黑镬门’,发现先帝以人油炼‘长生膏’,供贵人延寿。他上报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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