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韩烨惊呼出声，手忙脚乱地想把卷边敲平，结果越敲越歪。他的心跳得像要冲出胸膛，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这一刻，他仿佛看到李大叔失望的眼神，听到村里人的嘲笑——吴铁匠的徒弟把活儿干砸了。
慌什么？吴铁匠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吓得韩烨差点把铁钳扔了。老铁匠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火星，回炉重烧就是了，这点小错都扛不住，还想当匠师？
韩烨咬紧下唇，把铁料重新放回炉中。这一次，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火焰的变化，直到铁块呈现出完美的樱桃红色。再次锻打时，他惊喜地发现卷边的地方很容易就修复了，而且因为二次回火，铁质变得更加柔韧。
第三天傍晚，十把铁锹整齐地摆放在铁匠铺门口，在夕阳下泛着暗蓝色的光泽。韩烨用砂纸给每一把都仔细打磨过，柄口处还缠上了防滑的麻绳。他的手指上多了几处烫伤和水泡，但眼睛亮得像星星。
李大叔来取货时，先是惊讶地了一声。他拿起一把铁锹掂了掂分量，又在地上试了试翻土的角度，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来：这铁锹好！轻重正好，刃口也锋利，比我上次在镇上买的强多了！
韩烨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当他看到李大叔满意的笑容时，胸口涌起一股热流，冲得他鼻子发酸。
小伙子手艺不错。李大叔数出铜钱放在桌上，又额外掏出两个塞进韩烨手里，这是给你的辛苦费
两个铜板躺在韩烨掌心，还带着李大叔的体温。他愣愣地看着这生平第一次靠手艺挣来的钱，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铜钱边缘有些磨损，但在夕阳下依然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吴铁匠靠在门框上抽烟，烟锅里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老人瞥了眼韩烨手里的铜板，难得没说风凉话：还行，没砸了我的招牌。
韩烨一笑，把铜板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他能感觉到金属的凉意渐渐被体温焐热，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从最初的忐忑到现在的踏实。
傍晚收工后，韩烨蹲在后院的水缸边洗手。冰凉的水冲过手上的烫伤，带来一阵刺痛。他抬头望向西边的天空，晚霞像打翻的胭脂盒，染红了半个天际。他想着等攒够了钱，就给爹买壶好点的酒，给娘扯块新布，给妹妹韩玥买串糖葫芦。原来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是这么踏实的感觉。
屋里传来吴铁匠的咳嗽声，接着是碗筷相碰的脆响。韩烨甩干手上的水珠，快步走向厨房——今晚的饭该他做了。经过铁匠铺门口时，他忍不住又摸了摸怀里的铜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院墙外，不知谁家的孩子在唱童谣，稚嫩的声音乘着春风飘进来：叮叮当，打铁忙，打出锄头好种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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