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韩振已扛着那把新柴刀站在院外的老槐树下。刀身映着微曦,刃口处若隐若现的“锐”字灵文在晨光中流转着极淡的光泽——那是韩烨耗费三个夜晚才刻成的灵文,注入的灵气虽微薄,却让这把寻常铁刀有了截然不同的性质。
他深吸一口气,抡刀劈向堆在树根处的硬木。往日里要劈三四下才能裂开的青冈木,此刻竟如切豆腐般应声而断,木屑飞溅时带着利落的破空声。韩振愣了愣,低头看向手中的柴刀,刀身连一丝震颤都没有,仿佛刚才劈开的不是硬木,而是一束枯草。
“爹,我来帮你!”韩烈的声音从院门后传来,小家伙穿着打补丁的短褂,攥着比他胳膊还粗的木柴踉踉跄跄地跑出来。韩振连忙放下柴刀接住他,怕木柴砸了孩子的脚,脸上却忍不住泛起笑意:“慢些跑,仔细摔着。”
“爹,哥哥做的刀好厉害!”韩烈指着柴刀,眼睛亮晶晶的,“昨天我看见王大叔拿锄头挖石头,一下就进去了,也是哥哥做的!”
韩振摸了摸儿子的头,目光落在柴刀上,指腹轻轻抚过刀身的纹路。这刀是半个月前韩烨塞给他的,只说是“照着新法子打的,或许好用些”。当时他没太在意,只当是孩子想炫耀手艺,可这半个月用下来,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把刀绝非凡品。砍柴的效率比以前高了一倍不止,别说硬木,就是冻土下的树根,只要刀刃碰上,稍一用力就能刨开,而且用了这么久,刃口竟连个豁口都没有。
他不是没问过韩烨,可儿子只笑说是“火候拿捏得好”,再追问就低头打磨铁器,不肯多说。韩振也就不再问了,他这辈子没见过修士,却也知道这世上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门道。韩烨是他一手养大的,这孩子沉稳,做事有分寸,既然不愿说,自有他的道理。
正想着,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林黎端着木盆出来晾晒衣物。她眼角的细纹里还带着未褪的倦意,却在看见韩振手中的柴刀时,嘴角弯了弯:“这刀是真好,昨天我用烨儿做的汤勺熬药,火都灭了小半个时辰,药还是温的。”
那把刻了“温”字灵文的汤勺就挂在厨房的墙壁上,是韩烨用一块边角料打的,勺柄处缠着防滑的麻绳。林黎起初只觉得新奇,直到前几日给村西头的李奶奶熬治咳嗽的药,中途被韩玥哭闹着叫去哄孩子,等想起药罐时,灶里的火早熄了。她本以为药肯定凉透了,揭开盖子却发现热气腾腾,汤勺浸在药汁里,勺身竟微微发烫。
“这孩子,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林黎将衣物搭在晾衣绳上,语气里满是欣慰,“昨天张婶来借酱油,看见汤勺还问呢,说这物件看着普通,用着却比银器还趁手。”
韩振“嗯”了一声,又抡起柴刀劈了几根木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咱儿子有出息,比我强。”他年轻时也想学打铁,可手脚笨,跟着吴铁匠学了半年,连把像样的镰刀都打不出来,最后只能靠打猎和种几亩薄田过活。如今看着韩烨在铁匠铺里越来越受器重,打造的器物连村里最挑剔的老木匠都赞不绝口,他这当爹的,夜里想起都能笑醒。
日头渐渐升高,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往村头的晒谷场去。路过韩家院外时,不少人都忍不住朝韩振这边看过来。
“韩大哥,你这柴刀怕是有啥门道吧?”隔壁的王二柱扛着锄头路过,笑着打趣,“我家那口子昨天还念叨呢,说你家烨儿打的锄头,挖石头跟挖泥巴似的,让我也去求一把。”
韩振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笑得爽朗:“小孩子家瞎琢磨的,哪有那么神?不过是比寻常铁器结实些罢了。”话虽谦虚,腰杆却挺得笔直。
“结实?我可听说吴铁匠都夸烨儿的活计呢!”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是村东头的刘大娘,她提着篮子往菜地去,“前儿个我去铁匠铺送菜,看见吴铁匠拿着烨儿打的镰刀舍不得放下,说那淬火的功夫,比城里铁匠铺的师傅都不差!”
“可不是嘛,”王二柱接话道,“上次进山打猎,李老五用烨儿打的箭头,一箭就穿透了野猪的厚皮,那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议论声越来越大,路过的村民都停下脚步,七嘴八舌地说起韩烨打造的器物。有人说他打的犁头深耕时不卡泥,有人说他补的铁锅烧多久都不裂,还有人说上次借去的斧头,砍了三天树刃口依旧锋利。
林黎刚从屋里出来,听见这些话,脸颊微红,却忍不住往人群里看了一眼。韩玥正坐在门槛上,拿着韩烨给她削的木娃娃,听见有人夸哥哥,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奶声奶气地说:“我哥哥最厉害了!他还会给我做会发光的石头呢!”
林黎连忙走过去捂住女儿的嘴,笑着打圆场:“这孩子净瞎说,哪有什么发光的石头。”心里却暗自庆幸,幸好韩玥没把看见韩烨“玩发光游戏”的事说出来。
韩振站在人群中间,听着众人的称赞,嘴上不停说着“过奖了”,心里却像喝了蜜似的甜。他看着不远处铁匠铺的方向,阳光正从屋顶的破洞里漏下来,照在门前那堆等待锻造的铁器上,泛着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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