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的尘土还未从昨夜的露水里干透,韩烨将最后一把打磨好的镰刀靠在石碾旁时,吴昊正抱着他家传的那柄短剑,在场地中央来回踱步。晨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少年略显单薄的肩膀上,剑鞘上镶嵌的劣质宝石反射出细碎的光——那是吴家祖辈传下来的物件,据说曾沾过妖兽的血,却因年代久远,早已没了半分灵气。
“烨哥,你看我这姿势对不对?”吴昊忽然停下脚步,手腕翻转间抽出短剑,剑尖斜指地面,灵气在经脉里流转时带起一阵微弱的风。凡灵境二品的气息虽不浑厚,却已能让他的动作比寻常猎户灵动数倍。只是他出剑时总习惯性地绷紧肩膀,像是怕力道用得不够,反倒泄了半分锐气。
韩烨放下手里的麻布,拍了拍手上的铁屑走过去。他没直接点评动作,而是捡起地上一根手腕粗的树枝,掂了掂重量:“你试着刺我。”
“啊?”吴昊愣住了,短剑“哐当”一声插回鞘中,“这怎么行?我灵气虽弱,可剑锋无眼……”
“放心,伤不到我。”韩烨侧身站定,双脚与肩同宽,膝盖微屈,正是《九转玄功》里最基础的桩功架势。经过近百次灵气冲刷经脉,他的肉身早已不是寻常少年可比,昨日在山涧试拳时,一拳下去竟在青石上留了个浅坑,这等力道,寻常铁器都未必能伤他分毫。
吴昊咬了咬牙,终究是抵不过心底的好奇。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家族传授的《疾风诀》运转灵气,短剑“噌”地出鞘,带着一道淡青色的微光刺向韩烨心口。这一剑快而不稳,显然是怕真伤到人,手腕在中途微微偏了半寸。
就在剑锋距韩烨胸前不足半尺时,他忽然动了。左脚如钉子般钉在原地,右脚却像生根的老树猛地向侧后方撤了半步,同时左臂横抬,手肘精准地磕在吴昊握剑的小臂上。动作不快,却带着一股沉凝的力道,吴昊只觉手腕一麻,短剑顿时偏离了方向,“唰”地一声擦着韩烨的肋下滑了过去,带起的风扫得他衣襟微微晃动。
“你看,”韩烨收回手臂时,指尖轻轻点了点吴昊的肩膀,“这里太僵了。灵气走的是流转之道,你把力气都憋在肩窝,就像堵塞的水渠,再好的水流也冲不动。”他说话时,掌心不经意间掠过吴昊的胳膊,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肌肉在灵气催动下的震颤——那是力量与控制尚未完全融合的表现,就像刚学会挥锤的铁匠,总想着一锤定音,却忘了铁器需千锤百炼才能成型。
吴昊红着脸收剑入鞘,胳膊上还留着淡淡的麻意。他知道自己刚才的犹豫差点露了怯,可面对韩烨那副笃定的样子,又实在提不起全力出手的勇气。自从半月前在山坳里见识过韩烨一拳打懵青面獠牙猪的狠劲,他总觉得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身上藏着太多秘密——明明是伪灵根,却能在半月内凝聚灵气;明明修炼的是最粗浅的锻体法门,肉身却比三阶妖兽还要结实。
“我刚才要是不偏那半寸呢?”吴昊蹲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晒谷场的裂缝,声音里带着点懊恼,“是不是就被你躲过去了?”
“未必。”韩烨也蹲下来,捡起刚才那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圆圈,“你的灵气比我精纯,出剑速度快,这是你的长处。但你缺了点搏杀的狠劲,就像这把镰刀——”他指了指石碾旁的铁器,“开了刃却不敢往深处磨,再锋利也割不动老藤。”
吴昊抬头时,正看见韩烨眼里映着晨光的笑意。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嘲讽,倒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就像当初教他如何辨认铁矿的纹路,如何在锻造时控制火候。少年忽然觉得脸颊发烫,挠了挠头:“那……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真往你身上刺吧?”
“不一定非要伤人。”韩烨用树枝在圆圈里画了道斜杠,“你看,你的灵气适合游走,就像山间的风,能绕能穿;而我肉身结实,就像这块晒谷场的青石,能抗能挡。若是遇到妖兽,你从正面用灵气牵制,我从侧面近身攻击,是不是比各自为战强?”
树枝划过地面的“沙沙”声里,吴昊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想起上月在黑风岭遭遇的那只铁背苍狼,当时两人慌不择路,他仗着身法快绕后偷袭,却被狼尾扫中肩头;韩烨冲上来挡在他身前,后背被狼爪划了道血口子,至今还留着浅疤。若是那时能像韩烨说的这般配合,何至于弄得如此狼狈?
“可……可我怕跟不上你的速度。”吴昊捏了捏剑柄,凡灵境二品的灵气只能支撑他短时间爆发,真要长时间缠斗,恐怕撑不了多久。
韩烨将树枝折成两段,一段递给吴昊:“试试就知道了。你用灵气催动树枝刺我,我不动用灵气,只凭肉身躲闪,你看能不能碰到我。”
这次吴昊没再犹豫。他握紧树枝,灵气如细流般涌入指尖,树枝顿时蒙上一层淡淡的青光。他深吸一口气,将《疾风诀》运转到极致,身影一晃,竟带起一串淡淡的残影,树枝直取韩烨面门。这一次他没留手,灵气在指尖凝聚时,连空气都被划出细微的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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