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冥域的风,总带着几分苍劲。
这日午后,斜阳穿过稀疏的云层,将谷洪墓碑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触碰到不远处新立的那块玄铁石碑。石碑通体漆黑,没有繁复的纹饰,只在正面刻着十六个古篆——“玄铁铸道,以身为仙;守护之诺,历久弥坚。”字迹算不上华丽,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道,仿佛不是刻在石头上,而是融进了地冥域的每一寸土地。
两个身着紫云阁服饰的年轻弟子正蹲在碑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碑身的尘土。他们动作轻柔,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
“师兄,你说这碑上的字,真是韩烨阁主亲手刻的吗?”个子稍矮的弟子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他入门时,韩烨早已飞升神界,关于那位传奇阁主的故事,都是从师父和典籍里听来的。
高个弟子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落在碑文中“守护之诺”四个字上,眼底满是崇敬:“典籍里写得明明白白,这是韩烨阁主飞升前特意折返地冥域,亲手立下的。据说他当时只用了一柄寻常铁剑,没用任何灵力,硬是凭着神体的力量,一凿一凿刻出来的。”
矮个弟子咋舌:“不用灵力?那得多费力气……”
“这你就不懂了。”高个弟子摇摇头,指着石碑道,“师父说,真正的誓言从不在灵力多寡,而在心意。韩烨阁主以玄铁铸道,最懂‘坚’字的分量。这十六个字,比任何法术加持的碑文都要牢靠,因为它刻的是道心。”
说话间,一行修士从不远处的传送阵走出,为首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腰间挂着一枚青铜令牌,正是地冥域的老牌修士。他一落地,便径直朝墓碑的方向而来,身后的几名弟子亦步亦趋地跟着,神色肃穆。
“拜见陈前辈。”紫云阁的两名弟子连忙行礼。
陈老者摆了摆手,目光掠过谷洪的墓碑,又落在新碑上,浑浊的眼眸里泛起几分感慨。他是看着地冥域从混乱走向安宁的,自然清楚这两块碑背后的故事——谷洪以残躯镇守地冥域百年,临终前还在念叨着“不能让邪魔踏进来”;韩烨则从猎虎村的少年一步步成长,用一柄玄铁剑扫平了域内的阴霾,甚至为了守护八域,甘愿承受封神鼎的反噬。
“当年谷洪道友守在这里时,这附近还是片荒芜,连只飞鸟都不愿停留。”陈老者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后来韩烨阁主来了,先是重建了猎虎村,又在域内设下七十二处防御阵,才让地冥域有了如今的光景。”
他走到碑前,整理了一下衣袍,郑重地躬身行礼。身后的弟子们见状,也纷纷跟着弯腰,动作整齐划一。
“前辈,您每年都来这儿祭拜,是跟谷洪前辈很熟吗?”一名年轻弟子好奇地问。
陈老者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算不上深交,但我欠他一条命。”他顿了顿,回忆起当年的场景,“三十年前,域外邪魔突袭地冥域边陲,我当时修为不济,眼看就要丧命,是谷洪道友拼死将我救下。他自己却被邪祟的毒爪抓伤,伤了根基,不然也不会走得那么早。”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指了指谷洪墓碑上的名字:“这位老域主,一辈子没求过什么,就想让地冥域的人能安稳过日子。可惜啊,他没能看到韩烨阁主带来的太平盛世。”
“但他肯定能感觉到的。”高个弟子插话道,“师父说,守护之道,不在于是否亲眼所见,而在于是否有人将这份信念传承下去。韩烨阁主立下这块碑,就是告诉所有人,谷洪前辈的守护,他接过来了;而我们,也要接下去。”
陈老者赞许地点点头:“说得好。你们看这碑上的字,‘历久弥坚’,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这些年,地冥域的修士越来越多,不少人都是冲着韩烨阁主的名声来的,但真正能留下的,都是懂‘守护’二字的。”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嬉笑声。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孩子举着木剑,蹦蹦跳跳地从碑前跑过,嘴里还喊着“玄铁圣剑,荡尽邪魔”的口号。他们是猎虎村的后辈,如今的猎虎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偏僻的小村落,成了地冥域有名的修行之地,村里的孩子从小就听着韩烨和谷洪的故事长大。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着跑着,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石碑问身边的同伴:“爹娘说,这上面的字是大英雄写的,大英雄真的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嗯!”旁边的小男孩用力点头,“吴昊仙尊说,大英雄去神界了,要在那里保护更多人。等我们长大了,也要像他一样,守护猎虎村,守护地冥域!”
孩子们的声音清脆响亮,像一颗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众人心里漾起圈圈涟漪。
陈老者望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看到了吗?这就是最好的传承。谷洪道友当年守护的,不就是这些孩子能安稳长大吗?韩烨阁主守护的,不就是让这份安稳能延续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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