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皇侄年幼,尚且还在襁褓。这样子的幼儿,他如何能执掌乾坤,如何能够驾驭这万里江山?
如今内忧外患,非雄主不能安定!
儿臣以为,应当由宗室长者为新君.......”
宁王开口,眼里全然是那不甘和蛮横的意味。
“宗室长者?谁?你么?”
站在高高台阶上的太后,俯视着宁王。
“我......”
宁王一时间倒是有些自乱手脚,他谋算多年为的便是这一刻。
如今他双手染血杀进皇宫,怕是再也没有了退路。
太后的话一说,宁王已经彻底没了好脸色。
他的手不知道何时重新握紧了刀柄,然而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沉稳清冷的声音传来:
“宁王殿下,既然太后娘娘懿旨已下,您......还是遵旨的好。”
只见镇北王赵清寂从外围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的是他麾下的北府精锐,以及长公主府的家将。
就在他们纠缠的时间里,赵清寂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长信殿包围。
就是整座皇宫的禁卫军,不知道何时也都换成了赵清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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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的登基大典,在一片素白中进行。
襁褓中的幼儿被裹在宽大的龙袍里,由太皇太后亲自抱着,坐上了那冰冷的龙椅。
一条珠帘垂下,瞬时隔绝了幼儿茫然的目光。同时,垂下的珠帘也掩住了帘后太皇太后那双精明历尽沧桑的眼眸。
按照祖制,新帝登基,应当尊封长辈。太后尊为太祖皇太后,大行皇帝姐妹兄弟、子女按照辈分晋封,姜国的朝堂在经历这场血腥的清洗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太祖皇太后以铁腕手段迅速稳定局势,镇北王与永平王强强联合,稳住了长安城的防务,无人再敢轻举妄动。
然而,新朝的第一道圣旨,却并非关于封赏,而是一纸——和离书。
金殿之上,内侍监展开明黄卷轴,尖细的声音清晰地回荡:
“先帝九公主韶华,温良敦厚,品貌端妍。驸马都尉、中郎将林平州,其父罪愆,本应连坐。念其曾有功于社稷,亦念太祖皇太后仁德,特旨宽宥,免其死罪,贬至南疆军中效力,收回鸾旗军。
林氏罪孽深重,已失尚主之荣。
即日起,解除韶华长公主与林平州之婚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道旨意一经宣读,便是掀起了千层浪。
这是太祖皇太后对林平州的保全,却也是彻彻底底的割舍。虽然他的命保住了,但是他的功勋他的爵位却全数尽失。
无人知晓林相死前和太后做了什么交易,总之林平州一夜之间成为了丧家之犬。
——————韶华·长公主府——————
这是一座崭新的府邸,韶华之前并没有公主府。她从宫中出嫁,直接嫁去了相府。
如今这座府邸是太祖皇太后亲赐的,院落中的草木都是宫里的花房新移植来的,本是为了增添生机的,但是看起来却依然难掩冷清。
韶华独自立于寝殿的院子中,她的手里握着的是太祖皇太后今早下放和离的旨意。
她的脑海中,反复浮现的是林平州抱着林相尸体时的悲痛与落寞。
韶华想起了林平州从前的种种,一时间心里也很是伤感。
这个时候一道身影悄然的出现,他带着熟悉的清苦的气息,在韶华的身侧站立。
韶华没有回头,却也知道他是谁。
苏亦安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中的圣旨上,眼底隐隐带着一抹酸涩和了然。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然而更加轻的是他的语气:
“他......还在相府,还没有离开。”
苏亦安的话中带着艰难的涩意,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听说是要明早离开......”
苏亦安说完,眼眸低低的垂下。他不敢去看韶华的表情,宽大的袖袍下,是他修长蜷缩的手指。
他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本意并不想告诉她这些,然而他却也知道,若是错过了这次,他们可能便再也不会相见了。
他不想,她留下遗憾。
韶华从那日宫变过后,便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苏亦安深吸一口,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的自然:
“你若想去看看,便去看看......”
“什么?”
韶华一愣,转头看向苏亦安。
韶华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圣旨,这时苏亦安的手温柔地覆了上来。
他微凉的手轻轻的搭在她紧握圣旨的手上,虽然是温柔的力道,却还是不容韶华退缩的将她僵硬的手中的圣旨缓缓的抽了出来。
苏亦安的目光落在韶华的脸上,是悲悯的温柔。
他将那圣旨随意的拢在自己袖中,然后,他空出的手再次握住了韶华因为突然变得有些空荡荡而无所适从的手。
他轻轻揉捏着她的指尖,像是要将上面残留的沉重的过去揉散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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