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誓)
天海市,司令官邸地下深处,一间连空气都仿佛凝固的密室内。
这里没有窗户,墙壁是厚达半米的特种混凝土,表面覆盖着暗沉的铅板。唯一的光源来自天花板中央一盏低功率的红灯,将室内的一切都染上不祥的血色。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旧书本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与腐香混合的甜腻气味,令人作呕。
刘远山独自坐在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办公桌后。他褪去了笔挺的将军常服,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丝质睡袍,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面。桌上没有文件,只放着一个造型诡异的东西——那是一个看似由暗红色木头雕刻而成的圣杯,但杯壁的纹路却像扭曲的血管,杯口中空无一物,却仿佛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在旋转。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丧子之痛像毒液般日夜腐蚀着他的理智,田国锋的掣肘更像是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常规手段找不到陈峰,就算找到,在田国锋的干预下,他也无法动用雷霆手段。他需要一股不受约束、足够黑暗、也足够强大的力量。
复仇的火焰,已经烧毁了他的谨慎和底线。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尖划过圣杯冰凉的边缘。然后,他拿起桌上一把装饰华丽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涌出,滴答滴答地落入那看似实心的圣杯之中。
血液没有在杯底积聚,而是如同被吞噬般,瞬间消失在那片旋转的黑暗里。随着血液的滴入,圣杯表面的血管状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微微泛起暗红色的流光,那股甜腻的气味也变得更加浓郁。
“以血为引,呼唤暗影中的存在……”刘远山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或者说,是绝望的疯狂),“我,刘远山,愿付出代价,换取复仇之火,焚尽仇敌!”
密室内的红灯骤然闪烁了几下,光线变得明灭不定。那股甜腻的气味浓郁到了极点,几乎形成实质的烟雾。桌子对面的阴影开始扭曲、蠕动,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的影子在其中挣扎、汇聚。
最终,阴影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它没有具体的五官,仿佛只是一件会动的、不断流淌的黑色长袍,长袍的兜帽下是一片深邃的虚无。一个温和、中性,却带着某种直抵灵魂深处、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声音,直接在密室内响起,仿佛源自四面八方:
“迷途的羔羊……你的痛苦,圣父已然聆听。你的仇恨,是献给圣杯最甜美的祭品。”
刘远山呼吸急促,死死盯着那团人形阴影:“我要陈峰死!还有他身边的所有人!我要他们受尽世间极刑,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哀嚎着死去!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阴影微微波动,似乎是在“欣赏”刘远山的愤怒:“仇恨……如此纯粹,如此……美味。新伊甸欣赏你的‘奉献’。但通往净化的道路,需要足够的……‘诚意’来铺就。”
“诚意?我已经付出了我的血!”刘远山低吼。
“血,只是钥匙。”阴影的声音依旧平和,“圣父要的,是这座城市……真正的‘皈依’。是打开城门,迎接圣光降临的……‘诚意’。”
刘远山瞳孔骤缩。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们要的不是一点利益,而是整个天海市的控制权!是让他成为傀儡,引狼入室!
“这不可能!天海市是我的根基!”他本能地抗拒。
阴影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仿佛叹息般的笑声:“根基?当你最珍视的东西被夺走时,所谓的根基,不过是束缚灵魂的枷锁。刘司令,想一想你儿子惨死的模样……想一想那些仇人,此刻或许正在某处逍遥……想一想,是谁,在阻碍你复仇?”
它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刘远山的心防上。田国锋那张看似平静的脸,陈峰那双冰冷的眼睛,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
阴影继续低语,声音仿佛带着魔力:“我们不需要你立刻交出一切。只需……行个方便。比如,第三防御区夜间巡逻的路线图和换防时间……比如,城西那座旧时代生物实验室的详细结构图和守卫弱点……比如,在‘适当’的时候,让田司令……‘意外’地消失。这些,对你而言,并不难。”
刘远山的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睡袍。这是叛变,是弥天大罪!但……复仇的欲望如同毒蛇,啃噬着他最后的理智。
“那陈峰呢?!”他嘶声问道,仿佛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亵渎圣父者,必将被圣火净化。”阴影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只要你展现出足够的‘诚意’,新伊甸的‘猎犬’会为你找到他们。我们会用最‘神圣’的仪式,剥离他们的血肉,折磨他们的灵魂,将他们的惨叫和绝望,呈现在你面前。这个过程,可能会……稍微漫长一点,但保证让你满意。”
漫长?刘远山要的就是漫长!他要看着陈峰一点点被折磨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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