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小心你身边的人’……”
羊皮纸上那行血红色的字,如同毒蛇的信子,在赵祯的心头缠绕,带来刺骨的寒意。“观云台”——这个墨衡从《秘篇》残片上模糊解读出的名字,第一次以如此嚣张而直接的方式,宣告了它的存在。
它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是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庞大组织,其触角已然伸到了他的眼皮底下,甚至可能就在这间雅间之内!
赵祯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范仲淹,眉头紧锁,面露忧愤;墨衡,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惊惧与愤怒;陈忠和,佝偻着身子,老脸上满是惶恐与忠诚;几名翊卫,则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手按刀柄。
每一个人,似乎都有足够的理由值得信任。范仲淹的刚正,墨衡的坦诚(至少表面如此),陈忠和的多年侍奉,翊卫的舍身护主。然而,“观云台”的警告像一根毒刺,让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毫无保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对手的目的,就是要让他疑神疑鬼,自乱阵脚。他绝不能上当。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赵祯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他将那张羊皮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跳梁小丑,只会用这等藏头露尾的手段。”
他站起身,不再看那灰烬,对众人道:“回宫。”
(承)
返回皇宫的路上,气氛异常沉默。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以及皇帝身上散发出的、比夜色更冷的疏离感。
回到福宁殿,赵祯立刻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范卿,西夏使团与刘美接触之事,由你秘密调查,但切忌妄动。重点查明,他们接触的具体内容,以及……刘美是与使团个别人勾结,还是代表了其背后更庞大的势力。”
“臣明白。”范仲淹领命,他能感觉到皇帝话语中的谨慎,以及那份不再轻易托付的信任。
“墨衡,”赵祯看向他,“你继续研究残片与‘烬尘’,重点追查‘黑水镇’线索,尝试找出‘观云台’可能的位置或更多特征。所需一切,直接向陈大伴申领,但所有进展,只向朕一人汇报。”
“小的遵命。”墨衡低头应道,声音有些干涩。
“陈大伴,”赵祯最后看向老太监,“加强福宁殿及朕日常活动区域的守卫,所有人员出入,包括你我在内,皆需记录在案。宫内所有人员,重新核查背景,尤其是近期行为异常者,重点排查。”
陈忠和心中一凛,知道官家这是起了疑心,连自己也不例外,他连忙躬身:“老奴遵旨,定当严格筛查,绝不让宵小有可乘之机!”
安排完这些,赵祯才感到一丝疲惫。他挥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空旷的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壁上微微晃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观云台……你到底是什么?”赵祯喃喃自语。这个组织不仅拥有天工门的禁忌技术,能搞到辽国和西夏的资源,还能在戒备森严的汴京和皇宫内来去自如,送出警告信……其能量之大,远超他的预估。
而那句“小心你身边的人”,更是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深的隐忧。他穿越而来,看似尊荣,实则孤立无援。范仲淹、墨衡、陈忠和……这些人,他真的能完全信任吗?
(转)
接下来的几天,汴京城表面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平静。宝慈殿走水一案,因“证据”被皇城司接管,加上边关军情牵动人心,暂时被搁置。刘美被变相软禁在府中,太后那边也异常沉默,仿佛那日的刀兵相见从未发生。
但暗地里的波涛,却愈发汹涌。
范仲淹动用了一切隐秘渠道,发现西夏使团野利荣与刘美府邸的联系极其谨慎,几乎不留痕迹。他只查到,在接触前后,有一批来自西北的“药材”被送入了刘府,而几乎同时,一批来自南方的“丝绸”被送入了都亭西驿。看似正常的贸易往来,但在如此敏感的时机,显得格外可疑。
墨衡那边进展缓慢,《秘篇》残片上的古老符号破译极其困难,“黑水镇”的线索也仅限于知道那是一种特殊荧石的产地,具体如何与“烬尘”关联,尚未弄清。至于“观云台”,更是如同镜花水月,毫无头绪。
陈忠和对宫内的筛查倒是揪出了几个手脚不干净、与宫外有非常联系的底层宦官和宫女,但经过审讯,都只是一些偷盗、传递消息牟利的小角色,与“观云台”和纵火案毫无关联。
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
然而,赵祯并没有急躁。他深知,面对一个隐藏极深、布局精密的对手,耐心比冲动更重要。他每日依旧按时上朝,处理政务,关注边关军情(辽军异动后并未有进一步动作,似乎在观望),甚至过问“蜂窝煤”的推广情况,仿佛一切都已过去。
他在等待,等待对手露出破绽,或者……等待一个打破僵局的契机。
(合)
这天傍晚,赵祯正在翻阅河西路关于辽军动向的最新奏报,陈忠和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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