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楚文渊的发小,静安侯府的世子赵宇宸,自然要亲自登门。
赵家的马车刚停在伯府门口,小厮就忙着往下搬东西:两大箱名贵药材,一坛封存完好的陈年花雕,还有一匣楚文轩爱吃的杏仁酥。这阵仗,倒像是真把楚文渊的“病”当成了要紧事。
南院的花厅里,楚文渊穿一身素色绸袍,虽脸色瞧着稍白,眼神却亮得很,坐姿端正,哪有半分病弱的样子?
他对面,苏宇宸裹着件宝蓝锦袍,手指敲着桌面,扬声问:“急流勇退?就为了你那粮署的差事?”
“是。”楚文渊望着好友,语气沉了沉,“你也瞧见,楚家管漕运近百年,这两年因整顿粮仓损耗的事,风头越来越盛。风头太盛,本就是催命符。”
“整顿粮仓有功,陛下夸你,这不风光吗?”苏宇宸挑眉,语气里带着点不解。
楚文渊指尖摩挲着茶盏,声音发涩,“这功劳再往上叠,就不是荣耀了,是烧身的火。这些你肯定懂,只是先前楚家当局者迷,如今才算醒过神,只能赶紧退一步,这步棋走得实在悬。”
赵宇宸点点头,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这么做倒稳妥,可你就得在家‘养’上小大半年,值当吗?”
“只要楚家能平安,这点功夫算什么?”楚文渊抬眼看向他,话锋一转,“不说我了,说说你静安侯府。楚家退了,你们呢?”
赵宇宸往后靠在椅背上,笑得散漫:“我爹早说了,我就挂个闲职,不沾兵部军备的实权。前阵子跟着去西疆巡查防线,还是以‘世子随父见习’的名头——皇家就算想找由头,总不能对一个不接差事的家族下手吧?”
“你倒藏得够深。”楚文渊忍不住笑了,指尖点了点桌面。
“我也不是特意防着谁。”赵宇宸懒洋洋靠在椅背上,语气漫不经心。
他这话没掺假——起初这般做,不过是嫌父亲逼他太烦,故意拧着来罢了。
赵宇宸忽然坐直身子,眉峰微挑,“记得前几次我提这事,你还说我杞人忧天,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楚文渊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微微低头:“先前满脑子想证明自己,又正沾着风光,哪会想。这次能醒过来,多亏了我二弟。”
“你二弟”赵宇宸本是懒洋洋靠着椅背,闻言猛地坐直身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那个连成语都写不对的小奶团?”
楚文轩那点“小迷糊”在世家圈子里早不是秘密,上次尚书院先生考“休戚与共”,他愣是写成“休息共同”,逗得全学堂笑了半天。这么个娇憨孩子,怎么能点醒楚家这么大的事?难不成是撞了什么邪?
楚文渊便把那日书房的事细细说了——文轩答不出先生考的“辅车相依”的典故,却歪打正着念叨起粮署和边军的关系,反倒让他和父亲猛然醒悟。末了,他叹道:“这次若不是文轩那番童言,咱们楚家说不定真要栽进坑里了。”
“童言点醒?”赵宇宸低声重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稚嫩的嗓音:“大哥,娘让我给你送糕点来啦!”
楚文轩端着个描金漆盘,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他穿件粉白锦袍,圆圆的身子像个奶团,嘴角还沾着点奶白色的糕屑,显然是路上偷吃时蹭上的。
这几日因他“点醒”了家族,楚伯爷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先总皱着眉说他“不上进”,如今见了面就夸“头脑灵活”;楚夫人更是疼得不行,每天变着花样做点心。不过短短几日,楚文轩的双下巴又起来了。
他抬头瞧见赵宇轩,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不知为何,他总有点怕大哥这位俊朗眼神又清冷的好友。
楚文轩把漆盘往桌上一放,丢下句“大哥我先回了”,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一只手轻轻揪住了后领。
他回头一看,赵宇宸正缓缓蹲下身,指尖看似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发顶,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带着笑,可眼底深处却没什么温度。
“文轩,”赵宇宸的声音放得很软,却让楚文轩莫名缩了缩脖子,“那日跟你大哥说的‘ 粮署和边军就像辅车‘是谁跟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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