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宸冷眼扫向他,只漠然掷出一个字:“滚。”
“你这人当真无趣。”陈烨摊手,面露惋惜:“眼下情势虽紧,可你也不必整日绷着张脸。偶尔也该松快些。”
赵宇宸目光投向远处,淡淡道:“菲羽传书到了。”
“什么?”陈烨神色骤变:“何时的事?”
“前夜。”
陈烨面上戏谑之色尽褪,声音沉了下来:“你莫非打算……”
“正是。”
……
汴京城,苏府,淑新院。
“啪”的一声脆响,苏媚踉跄后退,雪白的面颊上顿时浮起鲜红指印,唇角渗出血丝。
“苏宴!你疯了不成!”吴淑娴厉声喝止,急步上前将女儿护在身后,一双美目含怒瞪向对面:“谁准你动手的?”
“我疯了?”苏宴阴恻恻一笑,眼中凶光毕露,那狠厉模样像是要将眼前二人生吞活剥。他咬着牙道:“你们今日做的好事,自己心里清楚!”
吴淑娴将苏媚容护在身后,毫不退让地迎上苏宴的目光:“事到如今,你倒怪起媚儿来了?你是她亲生父亲,不护着她反倒动手,苏宴,你的心是铁打的不成?”
“父亲?”苏宴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我苏宴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尚未出阁就与外男私相授受,如今还怀了孽种!这等行径,连青楼楚馆的风尘女子都不如!”
苏媚的身子猛地一晃,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黯淡下去。吴淑娴见她这般,心头如同被利刃划过。若苏宴对女儿还有半分怜惜,又怎会说出如此诛心之言?
她将苏媚轻轻推给身后的侍女红梅,缓缓起身,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苏宴,你且扪心自问,媚儿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谁种下的因?是我吗?是大房那个苏蓁!你为何不去寻苏蓁的麻烦?呵,你不敢——你怕大哥大嫂与你清算。你只敢将怒气撒在媚儿身上。可你别忘了,当初慈恩寺那桩事,你也是点了头的。如今想撇清关系,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们母女头上?我告诉你,没这么容易!若真把我逼急了,我便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大哥大嫂,到时候,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苏媚与吴淑娴成婚多年,从未见过她如此不顾体面的模样。更让他心惊的是,她竟真敢拿慈恩寺那桩秘事相胁。苏宴向来善于钻营,骨子里却是个畏首畏尾的——先前不敢与二房正面冲突便可见一斑。如今大房已归府,他更不敢轻易招惹苏蓁。若吴淑娴当真不管不顾将事情捅破,以大哥那般刚烈的性子,怕是会提剑与他清算。
想到这里,苏宴气得浑身发抖:“不可理喻!与你这般疯妇多说无益!”说罢竟不敢再看吴淑娴的眼睛,几乎是仓皇地夺门而去。
望着丈夫狼狈逃窜的背影,吴淑娴唇边凝着一抹讥诮的冷笑。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太了解苏宴了——欺软怕硬,色厉内荏。嫁给这样的男人,到头来连亲生女儿都护不住。
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苏蓁这一招简直毒辣至极。对吴淑娴而言,眼睁睁看着女儿身败名裂却无能为力,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如今圣旨已下,纵使她再有手段,也无力回天。
“苏蓁……”她几乎将银牙咬碎,唇间尝到腥甜的血味,“此生若不将你加诸在媚儿身上的痛苦百倍奉还,我吴淑娴誓不为人!”
西院书房,苏战与夫人离去后,苏晟仍旧端坐在案前。
这位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少将军此刻面沉如水,周身散发着沙场征伐的凛冽气息,惊得连侍立在侧的流云、追月两个大丫鬟都不敢近前。
“哥哥。”苏蓁送走父母后折返屋内,在他对面轻轻落座。
“妹妹,我思来想去,”苏晟握紧拳头,“这事绝不能就此作罢,我心中这口气实在难平。”他口中的“这事”,指的正是庆功宴苏媚与顺亲王那桩荒唐事。虽然苏蓁先前并未细说,但庆宫宴上的风波过后,苏晟早已将前因后果拼凑出了大概。越是明白这其中环环相扣的恶毒算计,他就越是怒火中烧。他们苏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这一年竟被人如此精心算计,险些断送一生幸福。若真让那些人得逞……
苏晟闭了闭眼,不敢再想下去。
苏蓁抬眸看向兄长,苏晟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毕露:“我思来想去,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妹妹不必再劝,便是拼却这身戎装,我也定要讨个说法。”
“哥哥慎言。”苏蓁轻轻按住他颤抖的手背,“方才已然剖析利害。他们既设下此局,必已抹去所有痕迹。如今牵扯到顺亲王,皇室定会维护宗亲体面。若哥哥执意追究,便是与整个宗室为敌,莫非真要连累父亲母亲?”
苏晟骤然沉默。妹妹这般冷静的分析,竟让他忽略了话语间对皇室那若隐若现的讥诮。他不得不承认妹妹所言在理——从前那些被顺亲王欺辱的世家贵女,哪个不是忍气吞声?顺亲王府背后是盘根错节的宗室势力,与之相争无异于蚍蜉撼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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