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面对苏晟时,她也难将其视作真正的大哥,反倒时常生出照拂之心。唯独赵宇宸,总能用他特有的促狭让她恍惚——仿佛自己并非历经沧桑的皇后,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苏家四小姐。
苏蓁暗自深吸一口气,伸手道:劳烦将衣物给我。
这个回答令赵宇宸有些意外,他挑眉:真要穿我的衣裳?
莫非还有别的选择?
赵宇宸轻笑一声,将衣袍抛给她。苏蓁接过衣物,迟疑片刻还是开口:可否请赵世子暂避?
闻言,赵宇宸意味深长地打量她。湿衣紧贴娇小身躯,勾勒出少女青涩曲线,平日里的端庄尽数化作狼狈,反倒平添几分脆弱风情。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会害臊?他眸光戏谑,放心,语气带着三分嫌弃,这般青涩模样,实在乏善可陈。
说罢利落转身,果真不再看她。苏蓁稍松口气,展开那件石青色薄棉长袍。袖口针脚细密,衣料触手生温,这般精工细作,前世也只在宫中得见。靖安侯府富可敌国的传闻,果然不虚。
她缓缓褪下湿透的衣衫,就着暖炉烘烤半干的衣物拭净身上水珠,方才拿起那件石青长袍。未料赵宇宸的衣袍形制繁复,她几番尝试都未穿妥帖,衣带不慎缠上左腿伤处——方才以为无碍的匕首伤此刻显出血肉模糊的可怖模样。腰带磨过伤口,苏蓁疼得倒抽冷气,一个不稳竟跌坐在地,连带撞翻了案几上的茶具。
赵宇宸闻声回首,见苏蓁跌坐在地,当即上前相扶。苏蓁不及阻拦,整个人便跌入他怀中。衣衫半敞,香肩微露,青丝犹带湿意,平白生出几分缠绵意态。饶是她素来镇定,此刻也不免生出几分慌乱。
赵宇宸却凝眉握住她小腿,盯着伤口沉声问:这是何时伤的?
苏蓁微微一怔。这般逾矩的举动本应厉声呵斥,不知为何却如实答道:方才逃脱时被匕首所伤。
赵宇宸瞥她一眼,自怀中取出瓷瓶抛过去:上药。
苏蓁接过药瓶正要动作,却因在冰水中浸泡过久,浑身乏力。莫说上药,连坐稳都颇为艰难。
赵宇宸见状,只得俯身扶住她肩头,将人安置在舱中软榻。苏蓁历经两世,早非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不会因独处而羞怯。
然而披着过于宽大的衣袍,雪白肩颈裸露在外,凉风拂过,不知是因寒意还是别的,肌肤竟泛起细密战栗。
未及开口,忽有暖意当头罩下,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苏蓁轻轻抖了抖,发现是赵宇宸的白狐裘。毛茸茸的暖意让她不自觉收紧裘衣,只露出小脸,安静望着赵宇宸的模样,倒真像只蜷缩的雪狐。
赵宇宸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起身取来些物件,在苏蓁面前蹲下便要查看她的伤处。
做什么?苏蓁缩回腿。
伤口若不上药,明日溃烂可别怨我。赵宇宸挑眉,苏小姐莫不是想借机占便宜?
苏蓁:......
这人说话着实可恼,分明是他举止逾矩,偏还作出一副正气模样。她冷声道:我自己来。
请便。赵宇宸从善如流地退开,倚着柜壁抱臂而立,我在此观摩。
苏蓁俯身取药,手腕却颤得厉害。先前与绑匪缠斗时撞伤多处,此刻连稳住药瓶都颇为艰难。好不容易拔开瓶塞,药粉却险些倾洒。
挣扎半晌,她终是放弃,却又不愿服软,只裹着雪白狐裘瞪向赵宇宸。
嗤——赵宇宸轻笑一声,取过药瓶重新蹲下,握住她小腿漫不经心道:赵某可不是善人,苏小姐若再逞强,这腿怕是要保不住了。
苏蓁默然不语。
赵宇宸握住她纤细的脚踝,缓缓卷起裤管。他指尖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触在细腻肌肤上时,激起一阵奇异的战栗。
下一刻,黏在伤处的衣料被猛地揭开,剧痛让沈妙险些呼出声。
伤口颇深。赵宇宸仔细察看后蹙眉,为何不早言明?
未曾料到世子爷这般热心。苏蓁淡淡道。
她确实不曾设想赵宇宸会亲自为她疗伤。以二人浅薄交情,今日他能出手相救已属难得。这般心思深沉之人,本非良善之辈,苏蓁实在寻不出他施以援手的理由。故而腿上的伤,原打算回府后再行处理。
赵宇宸起身取过小几上的茶壶,将残茶倾尽,伸手舀了满壶湖水置于暖炉上烹煮。
赵某确实不算善类,他漫不经心道,不过念在苏小姐够义气,今日便破例当回好人。
抬眸看向苏蓁时,眼中带着三分戏谑:都说苏将军忠义,没想到府上千金也这般重诺。多谢未曾将在下供出。
他半真半假的语气让苏蓁咽下了辩解之词。当时若立即道出密室中人是赵宇宸,绑匪必会杀人灭口。缓兵之计本属寻常,但既然赵宇宸误以为她是出于义气,能得他一个人情又何乐不为?
苏蓁垂眸思忖,即便真将赵宇宸供出,以他的手段想必也能化险为夷。方才分明听见绑匪提及尚有同伙,此刻却风平浪静,其中关窍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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