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至夜,桃花村广场。
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被远山吞没,桃花村的广场上已燃起了巨大的篝火。
不是年节,胜似年节。
火光照亮了一张张饱经风霜却洋溢着真切笑容的脸。男女老少,几乎全村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他们自发地搬来了自家桌椅,端出了平日里舍不得吃的腊肉、腌鱼、鸡蛋,甚至还有几坛浑浊却香醇的米酒。
广场中央,堆放着村民们送来的生辰贺礼。
没有金银珠宝,尽是质朴的心意——老猎人送上的一张完整狐皮,妇人巧手缝制的新衣,孩童在溪边捡拾的、被水流磨得温润如玉的奇石,还有几大捆品相极佳的草药,用红绳仔细捆扎。
主角林玥儿,站在篝火旁,穿着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的青色细布衣裙,那是刘婶带着几个绣工最好的妇人,熬了几个夜,按她画的简洁图样赶制出来的。
八岁的她,身形依旧纤细,但眉宇间已褪去了大半稚气,沉静从容的气度,让她仿佛自带光晕,与这喧闹温暖的俗世烟火既融洽,又隐隐隔着一层距离。
老村长李头端着满满一碗米酒,走到场中,用力敲了敲手里的烟杆。
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老村长脸色泛着红光,不知是酒意还是激动。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乡亲们!静一静!”
“今天,是咱们玥丫头的八岁生辰!”他举起酒碗,指向林玥儿,“大伙儿心里都清楚,没有玥丫头,就没有咱们桃花村的今天!”
人群顿时爆发出热烈的附和。
“是啊!要不是玥丫头,去年冬天我那老寒腿就废了!”
“还有我家那几亩薄田,用了玥丫头说的堆肥法子,收成翻了一番!”
“作坊里干活,挣的钱可比以前刨土多多了!”
“……”
感激的话语,七嘴八舌地响起,汇成一股暖流。
老村长抬手压下声浪,继续道,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以前,咱们桃花村是啥样?吃了上顿愁下顿,娃娃养不活,大人直不起腰!看看现在!咱们仓里有粮,兜里有钱,娃娃能进学堂认字,病了有药医!外面谁敢再随便欺辱咱们‘兽王庄’?”
“这一切,是谁带来的?”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力量。
“是玥丫头——!”众人异口同声,声震四野。
赵大山挤上前,黑红的脸上满是激动,他手里捧着一把造型古朴、寒光闪闪的匕首,大声道:“玥丫头!这是我托人从县城最好的铁匠铺打来的!你常进山,带着防身!我赵大山嘴笨,话都在心里!这条命,是你救的!桃花村,是你救的!”
林玥儿看着那柄显然花费不菲的匕首,没有推辞,双手接过,触手冰凉沉重。“谢谢大山叔。”她声音清晰,“大家的命,是靠自己双手挣来的。我,只是做了该做之事。”
她语气平静,却让众人更加动容。
周先生也走上前,他没有拿具体的礼物,只是深深一揖:“小姐之才,经天纬地。能追随左右,见证桃源诞生,是周某之幸。”
他这话,是发自肺腑。这大半年来,他亲眼见证这个女孩如何将现代管理理念融入村庄治理,如何将零散农户组织成高效的生产单位。这绝非“聪慧”二字可以概括。
林玥儿微微侧身,不受全礼:“周先生辛苦,村中庶务,多赖先生操持。”
这时,几个在村塾读书的孩子,在一个稍大点的男孩带领下,怯生生又带着兴奋地走上前。
他们手里捧着一卷粗糙的纸,上面用稚嫩的笔触,画着村庄、田地、作坊,还有被孩子们画得圆滚滚、笑容灿烂的林玥儿,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谢先生教我们识字明理。”
最简单的画,最直白的话,却瞬间击中了林玥儿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穿越而来,带着前世的记忆与能力,一度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是这些淳朴的村民,给了她归属感。
她蹲下身,与孩子们平视,仔细看着那幅画,脸上露出了今夜最真切、最柔软的笑容,宛如冰雪初融。
“画得很好。”她轻声说,指尖轻轻拂过画纸,“以后,你们会看到更大的世界,画出更美的画。”
孩子们欢呼起来,小脸兴奋得通红。
夜色渐浓,篝火燃得更旺,噼啪作响,火星子蹿向墨蓝色的夜空。
酒碗碰撞声,欢笑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成一曲独属于桃花村的、充满希望的交响乐。
林玥儿被众人簇拥着,走到了篝火旁一块稍高的石台上。
她站定,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张被火光映照得发亮的脸庞。那些脸上,有对她毫无保留的信赖,有对当下生活的满足,更有对未来的殷切期盼。
人心,在这一刻,凝聚到了顶点。
她深吸一口气,清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鼓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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