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起了一座沉默的、摇摇欲坠的、却真实存在的桥!
这枚硬币,是高中雪夜笨拙心动的信物!
是码头绝望逃亡中遗失的过往!
更是此刻,他在这冰冷的工作室里,在林天豪无处不在的阴影下,所能做出的最极致、最隐晦、也最孤勇的——
爱的告白!与求救的信号!
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汹涌地冲出眼眶!滚烫地滑过脸颊!我猛地抬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却因为巨大的情感冲击而无法抑制地颤抖!
他看着我汹涌而出的泪水,看着我在泪水中颤抖的身体,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里,那簇微弱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像是被泪水灼伤。他猛地别开脸,下颌线绷得像即将断裂的弓弦,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耸动。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重重地砸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他哭了?!
那个在礼堂上如同疯兽般嘶吼都未曾落泪的林书研!
那个在溪边被塞卡打残都未曾示弱的林书研!
此刻……因为我汹涌的泪水……落泪了?!
巨大的心痛瞬间攫住了我!比任何委屈和愤怒都更猛烈!我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这个浑身是伤、在绝望中挣扎着向我递出唯一信物的少年!
但理智死死地拉住了我!
不能!林天豪的眼线无处不在!我此刻的冲动,只会将他推入更深的深渊!
我死死咬着下唇,用尽全身力气压下翻腾的情绪,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我颤抖着伸出手,没有去碰那枚硬币,也没有去碰那个剪影,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郑重, 轻轻拿起了图纸上那支冰冷的录音笔。
我按下录音键。
没有对准他。
而是对准了窗外。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远处清澜湖的水面倒映着城市的灯火,波光粼粼。
我开口,声音嘶哑哽咽,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在录音笔的拾音孔前,也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里,清晰地响起:
“‘听澜塔’设计者林书研的工作室记录,第一期。”
“时间:校庆倒计时第47天,傍晚。”
“此刻,凝固的不仅是暮色,还有……” 我的声音顿住,目光沉沉地落在他依旧别着脸、肩膀微微颤抖的侧影上,落在那枚紧挨着剪影轮廓的深蓝色硬币上,每一个字都如同滚烫的烙铁:
“无法被建筑图纸完全承载的……”
“回响。”
录音笔的指示灯,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稳定而执着的红光。
如同我们之间,那刚刚被硬币和泪水艰难连接起来的、微弱却无比真实的——
爱的频道。
重新接通。
暮色彻底吞没了工作室,窗外的灯火如同星河倒悬。录音笔的红光在图纸上投下一点微弱的光斑,恰好笼罩着那枚深蓝硬币和它触碰的剪影轮廓。林书研依旧背对着我,肩膀的颤抖渐渐平息,只有那滴砸落在手背的泪痕在昏暗中反射着微光。沈采薇握着录音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脚下的尘埃里。空气中弥漫着胶水、木屑、尘埃的味道,以及一种被泪水浸泡过的、沉重而滚烫的——无声的誓言。风暴并未平息,但在这凝固的暮色里,一座用硬币和泪水浇筑的桥,已在深渊之上悄然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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