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最后的倒计时像冰锥悬在头顶。
林天豪的反击如同阴云密布。
校庆安保骤然升级,旧馆周围开始出现生面孔的“校工”,目光如同淬毒的蛛丝。那间我标注了“烟花节点”的杂物通道,更是被新增的临时监控头全方位覆盖,冰冷的光学镜片如同毒蛇的复眼。
《璀璨清澜》的烟花彩排开始了。
夜幕初降,震耳欲聋的巨响便撕破校园上空宁静的假象。绚烂的光柱带着侵略性,将宿舍楼的窗棂染上变幻莫测却毫无温度的光晕。每一次爆裂的巨响,都让我的心脏失控地剧跳,仿佛那炸开的不是璀璨的火药,而是被林天豪捏在指间的、林书研生命倒计时的引信!
他怎么样了?
那个窗口,成了我灵魂深处唯一的光源,却也成了最痛的焦痕。这几天,三楼尽头的那扇窗,窗帘的缝隙变得更窄,灯光也愈发惨淡、摇曳不定。那凝固在窗边的侧影,轮廓里的沉重,几乎要将那片惨白的光晕压碎。
不能再等!
周寻冒着被发现的危险,送来了唯一的机会:【傍晚五点三十二分,实验用氦气瓶转运旧馆南小门,安全巡视会有三分钟真空。】
五点三十一分。
我像一道融入黄昏薄暮的幽影,闪进旧馆南小门。刺鼻的酸涩油漆味(故意泼洒的掩护)弥漫在空气中。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撞击,几乎要挣脱胸腔。楼梯间光线昏暗,灰尘在惨淡的光束中飞舞。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得如同奔逃小兽的喘息,每一步踏在冰冷的、蒙尘的水泥阶梯上,都带着末日狂奔的沉重。
三楼走廊。冰冷,死寂。唯有尽头那扇磨砂玻璃门透出的惨白灯光,像一道流血的伤口。
我的手已经握上了冰冷生锈的门把手,只需轻轻一推——
“砰——!!!”
一声沉闷到撕裂耳膜的巨响骤然从门内炸开!
不是重物坠地!是钢铁扭曲、塑料炸裂、某种精密的模型骨架被狂暴力量瞬间摧毁的绝望哀鸣!!!
书研!!!
心脏瞬间冻结!恐惧像冰渣灌满四肢百骸!我再也顾不上任何风险,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开了那扇门!
眼前的景象如同地狱——
工作室中央那座巨大、复杂的【听澜塔】概念木质骨架模型,彻底被拦腰劈断!像一头被活生生撕碎的巨兽!断裂的梁木狰狞地指向惨白的天花板!高精度的声学反射板碎片如同被飓风犁过的冰晶,溅射得满地狼藉!
而造成这一切风暴中心的,是林书研。
他背对着我,背脊剧烈起伏,像一张被拉断的弓。汗水浸透了他灰色工装的后背,深色一片。一只骨节突出、指关节布满擦伤和血迹的手还死死抓着一段刚刚被他硬生生掰断、像獠牙一样狰狞的模型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木屑的燥、塑料熔断的焦糊味,以及……一种濒临崩溃的、血腥暴烈的绝望气息!
狂怒。毁灭。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林书研!
他不再是图纸前那个沉默精密的人形仪器!不再是监控下那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此刻的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挣脱最后一道锁链的困兽,正在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骨头、用这满目狼藉的毁灭,向这该死的命运发出最狂野也最悲怆的怒吼!
“书研!”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哽咽,撕裂了这窒息的死寂。
他的背影猛地一震!如同被雷劈中!
那攥着残骸的手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没有立刻回头。肩膀的颤抖,隔着那层汗透的布料,清晰地传递着一种更深的、快要将他整个人撕裂的痛苦。
“出去。”
两个字,哑得像破砂纸在刮磨生锈的钢铁,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比冰更冷。比深渊更黑。
不!不能再让他一个人背负!不能让他在这片亲手构建又亲手毁灭的废墟里被黑暗吞噬!
我置若罔闻!高跟鞋踩过满地尖锐的碎片,发出细碎的、令人心悸的爆裂声。我不顾一切地冲向他,只想靠近,只想触摸这真实存在的、正在碎裂的他!
“我叫你出去!”他猛地转身!
那张曾经精致如同玉雕的面孔,此刻是风暴肆虐后的废墟!汗水濡湿的黑发黏在苍白的额角,眼底是深不见底的黑潮,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狂怒和悲怆。还有……一丝瞬间被更狂暴的情绪所掩盖的、惊心动魄的……惊痛?为我闯入了这场只有他才能进行的死亡仪式而惊痛?
“你看不懂吗?!”他冲着几乎冲到他面前的我咆哮,声音嘶哑,喷吐着炽热的绝望气息,“这就是结局!我的结局!你非要留在这里,等着看林天豪的人来抓个正着?看我怎么被拖回那个金丝笼里?看那场该死的‘无声告别’是怎么被他们敲定剧本?!”他扬手,将手中那截带血的残骸狠狠砸向墙壁!碎屑再次纷飞。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的心上!鲜血淋漓!但那惊鸿一瞥的“惊痛”点燃了我心底同样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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