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平原的夜晚,剥离了白日里地精赛车那撕心裂肺的引擎轰鸣和狂热喧嚣,显露出它原本的死寂与荒凉。永不停歇的干燥热风吹过广袤无垠的盐碱地,发出一种持续不断的、如同无数远古亡魂在耳边哀恸低语的呜咽声,更添几分凄冷与诡异。那座被遗弃的矮人勘探者小屋,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墓碑,孤零零地矗立在岩山脚下,只有一点昏黄摇曳的油灯光芒,顽强地从其破败窗棂的缝隙间透出,成为这片黑暗死寂中唯一的、微弱的人间星火。
小屋内部,空气因那盏劣质油灯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林云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下垫着厚厚的、从驼队物资中分来的粗糙毛毯。在他身旁,幽汐被包裹在柔软的襁褓里,安置在另一个铺着干净布料的角落,睡得正沉,小巧的鼻翼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翕动,胸脯规律地起伏,对父亲正在进行的危险尝试一无所知。
他并未像往常那样翻阅那两本厚重的魔法典籍,而是紧闭着双眼,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体内那微妙而危险的能量世界。他的双手在身前虚拢,十指如同抚摸着无形的琴弦,指尖处,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正在极其艰难地、交替闪烁着。
左手的指尖,一缕冰冷、粘稠、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影能量,如同拥有自主意识的黑色活物般,缓缓地流淌、缠绕、舞动。它带着墓穴般的寒意与虚无的特质,安静却充满了渗透性的力量。
而右手的指尖,则是一丝截然不同的存在——一点躁动不安、不断试图挣脱束缚的邪能火星,闪烁着不祥的、如同腐烂植被般的幽绿色光芒。它内部蕴含着狂暴的、渴望毁灭与燃烧的混乱意志,每一次跳动都像是一次微型的爆炸前兆,被林云以强大的意志力强行约束在那方寸之间,如同禁锢着一头随时可能噬主的微型凶兽。
他的额角早已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沿着他光秃秃的头皮滑落,脸色在油灯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同时分心操控两种在本质上就相互排斥、甚至可视为天敌的能量,即便仅仅只是引导着最微不足道的一丝,也对他的精神力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负担和撕裂感。这感觉,就像是强迫自己的大脑同时进行两种截然不同的复杂运算,一边要维持冰山的稳定与寒冷,另一边却要控制火山岩浆的流动与热度,并且还要时刻警惕着两者绝不能有任何直接的接触,否则便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他正在进行的,正是那个在理论阶段就充满致命风险的实践——尝试用相对“温和”可控的暗影能量,作为一层特殊的“绝缘缓冲层”和“能量导管”,去小心翼翼地“包裹”并“疏导”那极度不稳定的邪能。
精神高度集中,仿佛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弓弦。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暗影能量,以其特有的渗透与变形特性,开始极其缓慢、精细地编织一个结构复杂、旨在隔绝能量冲突的微型“暗影茧”。这个无形的茧,正以一种近乎蜗牛爬行的速度,缓缓靠近那点在他右指尖暴躁跳跃的邪能火星。
当暗影能量的最前端,终于与那幽绿色的火星边缘发生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强烈到几乎实质化的能量排斥感,如同两股巨浪轰然对撞,猛地反馈到林云的意识深处!暗影能量的冰冷死寂与邪能那狂暴灼热的本质,如同水与火,光与暗,发生了最直接的、最激烈的对抗!能量接触点迸发出无形的涟漪,剧烈的侵蚀与湮灭效应几乎瞬间就让他精心编织的“暗影茧”前端溃散了一小部分!
“呃!”林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凭借着一股不屈的韧劲,强行稳住了几乎要崩溃的精神力控制。他立刻调整策略,不再试图用暗影去硬性“包裹”或“对抗”,而是转而尝试去“顺应”邪能那毫无规律可言的、混乱的能量波动频率。
这就像是在驾驭一匹疯狂的烈马,不能强行勒紧缰绳,而是要感受它的节奏,在它的奔腾中寻找平衡。他的精神力化作无数最细微的触须,感知着邪能火星每一次最微小的能量涨落,然后引导着暗影能量如同最柔韧的丝绸,以一种看似被动、实则充满引导性的方式,缠绕上去,不是封锁,而是疏导,为那狂暴的能量提供一个相对稳定、不易冲突的外部环境。
这个过程对心神的消耗是毁灭性的。时间在极度的专注中失去了意义,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后背的粗布衣衫。油灯的灯芯噼啪作响,火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石墙上,扭曲如同挣扎的恶魔。
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刻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就在林云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如同被榨干的柠檬,即将彻底枯竭,意识也开始模糊,准备无奈放弃这次冒险尝试的瞬间——
那层由无数精神细丝操控、薄如蝉翼的暗影能量“茧”,终于成功地、完整地、虽然依旧显得脆弱不堪地,将那颗躁动不安的邪能火星,彻底包裹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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