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通红,在房里来回走,胸口上下起伏,“我这就带人去把那个说书的舌头割了!把那个乱说话的绸缎商人抓来砍了!我看到底谁还敢胡说!”
“侯爷!”凌岳的声音不大,却让发火的霍去病停下了脚步。
凌岳正蹲在地上,默默收拾着散落的竹简,他的动作很慢,很稳,脸上没有一点波澜,只有一片冷静。
“你去杀一个,他们会推出十个。你去抓一个,他们会买通一百个。”
凌岳将一卷竹简小心放回书架,抬头看着霍去病,“你堵不住所有人的嘴。你越是动武,就越是证明了我们仗势欺人、心里有鬼。”
“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往你身上泼脏水?!”
霍去病吼道,“我霍去病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这是一场战争。”
凌岳站起身,走到霍去病面前,眼神很冷,“只不过,战场换到了长安。对手的武器,是人心和唾沫。”
他看着霍去病焦急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清楚:“桑弘羊昨天提醒过我,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还是小看了这股力量的反扑。能在一天之内,把流言铺满整个长安,还能准确的找到人证,抛出所谓的物证,这不是几个普通商人能办到的。”
霍去病的火气渐渐被这现实浇灭了,他听懂了凌岳话里的意思:“你是说,这是一个针对你的局?”
“一个冲着我来,实际上是冲着你,最终是冲着陛下北伐国策来的局。”
凌岳的眼神很深,“他们要先搞臭我的名声,让你失去帮手。这样,盐铁官营的国策就会停下,他们就能继续走私赚钱,甚至用我们的钱粮兵器,去资助匈奴。”
两人正说着,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声音都在发抖:“侯爷,宫里……宫里来人了,是……是廷尉府的人。”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黑色廷尉官服的中年官员就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卷黄色的圣旨,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官员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旧疤,让他那张本就冷冰冰的脸看着更不好惹。他身后,两排廷尉卫士跟着走进来,冰冷的盔甲和长戟让整个前厅的温度都好像降了下去。
“冠军侯霍去病、凌岳,接旨。”廷尉官的声音沙哑,不带一丝感情。
霍去病和凌岳对视一眼,一起跪下。
廷尉官展开圣旨,用一种没有起伏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凌岳,身份存疑,市井流言沸腾,动摇军心民意。然其亦有不世之功,朕心甚惜。为安抚天下,亦为证其清白,着令廷尉府介入,彻查凌岳真实身份及通敌之嫌。真相大白之前,暂停其一切军中职务,暂居于冠军侯府,不得与外界私通。此案由朕亲自过问,任何人不得枉加揣测。钦此。”
“陛下!”霍去病猛的抬头,顾不上礼数,大声争辩,“凌岳的忠心,天地可鉴!他是为大汉流过血的功臣!陛下怎么能听信那些谣言……”
“侯爷。”凌岳忽然开口,他站起身,平静的看着霍去病,对他摇了摇头。
那个廷尉官好像没听见霍去病的话,一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只是看着凌岳,公事公办的说:“凌校尉,领旨吧。圣旨不能违抗。”
凌岳沉默的伸出双手,指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接过了那道圣旨。
他刚接过圣旨,门外的廷尉卫士就“唰”的一声齐齐上前一步,手里的长戟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沉闷响声,把整个前厅围了起来。
这些人,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看守。
霍去病气的全身发抖,握着剑柄的手背上青筋都爆了出来,骨节“咯咯”作响,差一点就要拔剑。
凌岳转过身,对着那个廷尉官平静的行了一礼:“臣,遵旨。”
说完,凌岳就在两个卫士的“护送”下,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和霍去病擦身而过时,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清楚的说了两个字:“信我。”
霍去病站在原地,双拳紧握,只能看着凌岳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看着廷尉府的卫士们有条不紊的接管了侯府的内外防务,把这里彻底变成了一座华丽的牢笼。
他握着剑的手,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霍去病心里又气又憋屈,像有块大石头堵在胸口,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第一次发现,在长安城里,军功和皇帝的恩宠,原来不总是那么管用。
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比草原上真刀真枪冲上来的千军万马,还要难对付得多。
另一边,凌岳走进自己的院子,两个廷尉卫士就像门神一样守在了院门外。
他抬头看了看被屋檐框住的一小块天空,嘴角却慢慢的、慢慢的勾起一个冰冷又带着点趣味的笑容。
关东豪族,桑弘羊……你们以为这是泼给我的脏水,其实这是我放出的诱饵。
鱼儿,上钩了。
这盘棋,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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