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曦的睫毛颤了颤,平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她想起了凌岳昏迷时说的那些胡话,虽然东一句西一句的,但意思很清楚。
她很快恢复了镇定,继续把水杯凑到凌岳唇边,声音平稳的说:“你一直在发高烧,说了许多胡话。”
她顿了顿,垂下眼,看着水面倒映出凌岳苍白的脸,补充道:“你喊了很多次侯爷的名字,让他小心。还说……饿了,想吃肉。”
最后那句是她编的,用来盖住真正的秘密。
凌岳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他深深看了刘曦一眼,他明白了,这个女医官什么都听到了,但选择替他保密。
“你醒了!”
帐帘猛的被掀开,霍去病快步冲了进来。
他看到凌岳睁着眼,整个人僵在原地,接着脸上露出巨大的惊喜。
“你这混蛋,总算醒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那只布满厚茧的大手抬起来,想拍凌岳的肩膀,到一半又猛的停住,最后只是轻轻落在被子上,动作有些笨拙。
“感觉怎么样?还疼吗?这帮太医要是没把你治好,我把他们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他的声音又快又急,还带着一丝颤抖,生怕床上的人会再闭上眼。
凌岳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和满脸的胡茬,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疼得他猛的倒吸一口凉气。
霍去病立刻紧张起来,俯下身子:“怎么了?哪儿疼?快说。”
“被你吵的。”凌岳的声音很沙哑。
霍去病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放松后的哽咽。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刘曦,脸上的张扬收敛了些,郑重的对她一拱手:“刘医官,这次多谢你。你救了我兄弟,这份恩情,我霍去病记下了。从今往后,但凡有事,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推辞!”
刘曦只是安静的摇了摇头,将温水壶放好,收拾起药箱,对着两人行了一礼,便悄然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刚逃过一劫的兄弟。
接下来的日子,凌岳在帐中养伤。
身体虽然静养,脑子却没停。
他一遍遍的回放遇刺的细节:虎爪撕开皮肉的剧痛,羽箭穿透身体的闷响,还有霍去病那一声嘶吼。
他无法释怀的是那种无力感。
他的格斗技巧和战斗意识,在有准备的远程攻击面前,根本不够看。他用身体去挡箭,是当时唯一能做的办法。
他恨这种只能用命换命的处境,也恨自己成了拖累。
这天下午,霍去病进帐时,发现凌岳正靠在床头,用还能动的右手,拿着木炭在羊皮纸上费力的画着什么。
他左臂还吊着,整个人的重心都偏向一侧,动作很别扭,但神情却很专注。
“你这是干什么?伤还没好利索,就想着写遗书了?”
霍去病走过去,随口开了句玩笑。
他凑过去一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羊皮纸上画的不是字,是一些奇怪的图样。
有几块像是甲片,被线条连在一起,标注着胸、背、肩等字样,旁边还有剖面图,画出内外两层结构。
另一张纸上,则是一个很复杂的机括,旁边还有几个分解的小图,标着扳机、弦槽、望山、臂托等他从未见过的名词。
“这是……”霍去病虽然看不懂全部,却凭着军事直觉,感到心头一跳。他感觉这些东西能改变战争。
“这是盔甲。”凌岳指着那几块甲片,声音有些虚弱,但内容分量很重,“我叫它护心甲。用上好的精钢反复折叠锻打,制成内外两层甲片,中间留出半指空隙,填充柔韧的牛皮或丝絮。这样设计,能吸收大部分箭矢的冲击力。重点防护前胸和后背要害。穿在衣服里面,轻便隐蔽,三十步内,能挡住寻常强弩的直射。”
霍去病的呼吸停了一下。
能挡住强弩直射的内甲?
这意味着他手下精锐的斥候和亲兵,存活率能大大提高。这不是护甲,是命。
凌岳又指向另一张图:“这个,是臂张弩。比军中制式的蹶张弩小得多,可以单手持握发射。它的巧妙之处在这里……”他指着图上一个类似臂托的结构,“上弦时,不需要用脚蹬,前端的铁钩挂住弓弦,将弩身抵在小臂上,利用杠杆原理和腰腹力量就能快速上弦。射程只有五十步,威力也弱一些,但射速很快。一个熟练的弩手,能在敌人骑马冲到近身前,连续射出三到五箭。”
霍去病一把抢过羊皮纸,死死盯着上面的图,呼吸都重了。
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战术画面:他的骑兵一手控马,一手持弩,形成一道移动的箭雨。
他的影卫在执行任务时,藏在袖中的臂张弩会成为出其不意的武器。
这些东西,就是为他手下精锐部队准备的杀器。
“你……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霍去病看着凌岳,像在看一个怪物。这些想法,完全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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