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敲打着书店的橱窗,织成一片朦胧的水幕。我撑起一把黑伞,踏入了被雨夜笼罩的老城区。空气湿冷,带着泥土和废墟特有的腐朽气息。按照小雅提供的模糊地址和阿哲梦境中的碎片,我在迷宫般的巷道里艰难穿行。
越靠近那片待拆迁区域,胸前的黄杨木牌就越发明显地温热起来,不是警示的滚烫,而是一种类似共鸣的、指向性的引导。脚下的水洼映出昏黄路灯扭曲的光影,两侧是斑驳的墙壁和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只沉默的眼睛。
最终,我在一条死胡同的尽头,看到了它——那口井。
井口被一块巨大的、布满青苔和污渍的石板半掩着,边缘残留着断裂的锁链。雨水顺着石板边缘流入井中,发出空洞的回响。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能感受到井口散发出的、比赵明身上更浓郁、更古老的湿冷阴气,以及一种……被囚禁已久的怨毒与饥饿感。
它确实在这里,而且比我想象的更加“活跃”。
我谨慎地没有靠近。在“辨妄之瞳”的视野里,井口上方凝聚着一团几乎化为实质的、墨绿色的扭曲能量,无数细小的、痛苦的灵魂碎片在其中沉浮、哀嚎。阿哲的气息……我隐约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被困在那团能量的深处。
强行突破?我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感觉胜算渺茫。这玩意儿盘踞此地多年,吞噬了不知多少负面能量,绝非赵明身上那一缕阴气可比。刘邦的龙气能压制书店内的躁动,但对这井外的“地头蛇”效果如何,还是未知数。
得想办法削弱它,或者……找到它的“规则”漏洞。
我记下位置,准备先行撤离,从长计议。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一栋即将坍塌的二层小楼窗内,似乎有一个穿着民国服饰的女人身影一闪而过,带着幽怨的眼神。
又一个被吸引至此的残念?
这口井,就像一块恶性的磁石。
回到书店时,已近午夜。雨还在下,冲刷着门前的台阶。我收起伞,推开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似乎在欢迎我归来,又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店内,张楠居然还没走。她站在吧台后面,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脸色在台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老板,你回来了。”她看到我,似乎松了口气,“雨太大了,我看你没带伞……就想着等一会儿。”
我心里一动。是担心我,还是……想知道我去了哪里?
“去了趟老城区,看看那口井。”我脱下湿漉漉的外套,直接说道,目光紧盯着她。
张楠端着红茶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找到了吗?情况……怎么样?”
“很麻烦。”我言简意赅,“那东西不好对付。阿哲的灵魂被困在里面,气息很弱。”
张楠沉默了片刻,轻轻吹着红茶的热气:“有些东西,扎根太深,强行拔除,可能会伤及无辜。”
她的话总是带着弦外之音。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毫无征兆地、剧烈地响动起来!“叮铃叮铃叮铃!”不再是悦耳的轻响,而是急促、尖锐,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
我和张楠同时看向门口。
门外雨幕中,一个高大、模糊的黑影,正静静地矗立在街对面!它没有打伞,雨水直接穿透它虚无的身体,落在地上。它面朝书店,虽然没有五官,但我们都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锁定般的“注视”!
是昨晚那个观测者7号?还是……别的什么?
张楠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手指轻轻按在了吧台台面上。
那黑影只是“站”着,没有任何动作。强大的压迫感隔着雨幕和门板传来,让人窒息。
几秒钟后,它如同来时一样突兀,身影缓缓变淡,融入了雨夜,消失不见。
风铃的剧烈响动也随之停止。
店里一片死寂。
“……它走了。”张楠轻声说,手指从台面上移开,端起红茶喝了一口,掩饰着细微的情绪波动。
“是什么?”我追问,“不是观测者7号。”
张楠摇摇头:“不知道。但……来者不善。老板,你最近,是不是又接触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除了那口井,就是……那位老人托付的陈寅恪手稿!
我猛地看向锁着手稿的抽屉。难道那股纯净的“正念”,在滋养书店的同时,也像黑夜中的明灯,吸引了某些不喜欢“光”的东西?
看来,收纳“正念”也并非全无风险。
“也许吧。”我没有明说,转而问道,“张楠,你对那口井,了解多少?”
张楠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的雨夜,眼神有些悠远:“我听家里的老人提起过……那口井,不单单是淹死过人。据说在很多很多年前,它曾是一个……‘献祭’的场所。后来被一位云游的高僧暂时封禁,但怨气太深,无法根除。它渴望‘生机’,尤其是……充满遗憾和未竟之愿的年轻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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