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王老太太的木梳,那纯净的“守护之念”。或许……
我分出一丝心神,努力回忆、模拟那股温暖、坚定的守护意念,试图在这冰冷的镜中世界,构筑起一个临时的“避风港”。
然而,就在我分神的瞬间——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我意识深处传来!是胸前的黄杨木牌!那道被“阴冥胶”暂时封住的裂纹,在镜中世界混乱规则的冲击和我精神力剧烈消耗的双重压力下,竟然……扩大了!
一股远比镜魇攻击更冰冷、更源自本源的虚弱感,猛地席卷了我的意识!与书店基石的连接瞬间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中断!
“糟了……”我心头一凉。
镜魇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虚弱,发出得意的尖啸,攻势更加猛烈!
就在我即将被无数镜片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林墨!抓住!”
张楠的声音如同破开迷雾的灯塔!一道微弱但坚韧的、带着她独特阴寒气息的能量丝线,强行突破了镜中世界的壁垒,精准地缠绕在我的意识体上!
她在外面的压力肯定也极大!
我毫不犹豫,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奋力向外挣脱!
“想跑?!”镜魇咆哮着,无数碎片化作锁链,死死缠绕住我的“脚踝”!
内外两股力量,以我的意识为战场,疯狂角力!灵魂仿佛要被撕裂!
“给我……开!”张楠在外面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喝!
我感觉缠绕我的镜片锁链猛地一滞!抓住这个机会,我拼命一挣!
“噗——”
如同溺水之人冲出水面,我的意识被狠狠甩回了现实世界,重重地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剧痛。
而几乎在我脱离的同一时间,梳妆台上的镜子,“砰”地一声,炸裂开来!无数碎片四散飞溅!
同时,床上的小雅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即那抹僵硬的微笑消失,潮红的脸色迅速褪去,变成了虚弱的苍白,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起来。缠绕在她魂魄上的那些灰色能量,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妹妹!”小周扑到床边,喜极而泣。
成功了……那镜魇,似乎随着镜子的破碎和我的脱离,被重创乃至消灭了。
但我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我低头看向胸口。黄杨木牌上,那道裂纹已经明显扩大,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木牌表面。“阴冥胶”的黑色填补物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剥落迹象。一股股虚弱感不断从木牌传来,提醒着我根基受损的事实。
而张楠,为了将我拉回来,强行突破镜界,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她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张楠!”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去看她,却一阵头晕目眩。
“我没事……”她摆摆手,声音虚弱,看着木牌的眼神充满了忧虑,“你的木牌……”
小周千恩万谢地将我们送出门,甚至想塞钱,被我们婉拒了。走在回书店的路上,我和张楠都沉默着。
夜风吹过,带着凉意。我感受着木牌传来的、越来越明显的不稳定波动,以及脑海中因为阴市交易而持续存在的、关于某些生活细节的模糊感。
修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破坏和消耗的速度。
阴市交易的代价,正在悄然显现。
而张楠为了帮我,也在不断受伤。
四十九天……真的够吗?
回到书店,看着那满架承载着无数秘密与危险的书籍,我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切的无力感。
“也许……”张楠靠在我身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该想想……后备方案了。”
后备方案?是指……接受冥府的“永役契约”吗?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绝不。
一定有别的办法。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就算前路再难,我也要闯出一条生路。
为了书店,为了张楠,也为了……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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